「勞煩陳大人。」宋矜放下手裡的書,對著陳知縣彎腰一福,「幫忙穩住何大人,我去叫謝先生來。」
陳知縣沒法,只能說:「好。」
畢竟他如今和謝斂,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讓人準備好牛車。
宋矜轉身便從後門出去了。
宣化縣十多年都沒人管,帳本上全是糊塗亂帳。也正是因此,若是想要在帳本上做手腳,簡直易如反掌。
偏偏前一步帳本被人拿走了,後腳何鏤便來了。
若說與何鏤無關,宋矜是不信的。
學堂裡,讀書聲陣陣。
宋矜在門口,敲了敲門,引得屋內眾人都朝她看過來。
一雙雙童稚的眼睛都帶著好奇,毫不遮掩地打量她。宋矜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稍微後退了一步,才喚了聲:「先生。」
底下驟然熱鬧起來。
謝斂眸光往下,眾人忙不迭安靜下來。
宋矜瞧著他擱下書卷,朝著她走來,竟有些彆扭。因為先前的事情,兩人已經好久沒正兒八經碰過面,更沒有好好說過話。
然而謝斂慣來平靜,倒瞧不出來是否不自在。
只是太久沒碰面,倒有些說不出的陌生。
「謝先生,這位也是你的學生嗎?」有人問。
謝斂腳步微頓,沒回答。
不知是誰探出腦袋,說道:「這是謝先生的夫人吧?」
便有人拖長了調子「哦」了聲。
謝斂轉頭朝說話的兩人看了眼,放下手裡的戒尺。戒尺輕微響動,底下的學生不覺間安靜下來,大氣兒都不敢出。
這會兒,他才走向宋矜。
謝斂問道:「何事?」
盯著窗戶內眾人的目光,宋矜渾身不自在。雖說時間緊迫,但她在這裡有些說不出來話,牽著謝斂的袖子便朝外走去。
一面走,一面帳本的事與謝斂說了。
何鏤來得這樣巧、這樣急,擺明瞭是找好了漏洞。反倒是他們,連何鏤要在帳本何處動手腳都不知道。
不僅如此。
他們既不知道漏洞在哪,也沒時間慢慢補上漏洞。
這些都令宋矜焦灼不已。
「帳面那樣亂,何鏤若是捏造出個什麼來,我們也未必知道。」宋矜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忍不住看向謝斂,「何況,他現在便來找你了。」
謝斂靜靜聽她說完,若有所思。
片刻後,說道:「帳本我整理過。」
宋矜全然沒料到謝斂能抽出空來,將帳本也整理了一遍,不由看向他。青年披著佛頭青鶴氅,烏髮束了巾,垂著眼瞼翻袖子裡的冊子。
這冊子宋矜知道,是謝斂偶爾會記錄要做的事情用的。
既然找到了癥結所在,至少知道該去解決什麼了。
她不覺間鬆了一口氣,說道:「那便好。」
「帳上還差五百兩。」謝斂抬起眼朝她看過來,略一蹙眉,「如果何鏤要生事,也只能在這五百兩上動手腳。」
宋矜忍不住微微抿唇。
足足五百兩銀子……
對於宣化縣來說,五百兩銀子可是筆大數目。尋常人家一年到頭,也積攢不下來二三兩銀錢,更別提從賦稅裡抽上來的份額了。
要填補上這麼多的銀子,
並非易事。
即便是不急,想要收上來這麼多錢也不容易,何況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宋矜看向謝斂,從對方的眼底也看出為難。
然而她心口微微一跳,冒出一個念頭來,忍不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