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謝斂垂眼看她,為她揩掉面頰上的血跡,「自己尚且驚魂未定。」
「只有一個人,我將他打暈了。」宋矜接過茶杯,自己喝光了那杯水,彷彿才緩過神,「何況先生回來了。」
宋矜是推測過的。
下了雪,後院只有一個人的腳步,這人被她打暈了,暫時就安全下來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謝斂遲遲沒說話。
她冷得忍不住發抖,鞋和裙擺全都被打濕了,此時寒氣止不住地往上冒。而且剛剛費力太過,這會兒饑寒交迫,覺得很難受。
有了謝斂在,她沒有這麼怕了。
宋矜準備讓他陪自己,一起先回房間換衣裳。
話還未說出口,身體便騰空被人抱起。她抬起眸子,謝斂的下頜線流利利落,暗夜裡輪廓顯得有些深邃。
謝斂說道:「先去更衣。」
宋矜問道:「是誰下的手?傅首輔還是趙掌印。」
「這事我去處置。」謝斂垂眼朝她看了一眼,眼裡跳躍著宋矜看不懂的情緒,「但不會有下次了。」
宋矜不覺微微一怔。
她此時的恐懼被洗去,只覺得雪好大。
謝斂抱著她,踩著咯吱咯吱作響的積雪,穿過常常的廊廡,朝著她的房間走過去。
夜雪中,他眸色格外澄明。
宋矜想了想,又問:「他們對我下手,是不是因為……我佔了你夫人的位置?還是說,因為我阿爹?」
第91章 朝天子九
下半夜的雪下得越來越大。
謝斂垂眼看向她。
「與你無關。」他說。
宋矜卻不信。
京都是天底下最繁華的地方, 守備森嚴,無故不會有人行刺殺這樣肆意妄為的事情。
謝斂走得很快,衣裳被風翻起。
他抱著懷裡的女郎, 眉頭蹙得很緊,下頜緊繃, 心緒不虞。
宋矜又說:「今夜吃酒還順心嗎?」
謝斂只道:「都好。」
宋矜的目光落在他滿是積雪的肩頭, 青年的外衣已經被雪打濕, 袖子沉沉地垂下來, 寒意隨風散開。
「這麼冷, 先生怎麼忘了拿斗篷?」她明知故問。
謝斂朝她看過來。
他目光微微停滯,強行道:「弄髒了。」
宋矜說:「家中尚且清貧,髒了帶回來洗乾淨便是, 怎麼就丟了不要?」
謝斂不得已道:「我明日著人去取。」
宋矜陷入沉默。
過了會兒,女郎伸手抱住他的脖頸。她的動作很輕,帶著小心翼翼的親近, 令人不忍心拒絕她。
女郎小聲說:「我還以為,你是答應了我四更天要到家,回來得太著急, 才忘了斗篷。」
她靠得有些近,髮絲撓得他脖頸發癢。
謝斂忍耐了片刻。
「謝先生。」她軟聲喚他, 有點像是撒嬌,說出的話卻很有條理,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怕, 因為路上遇到過更兇險的時候, 可以冷靜下來處置。」
女郎柔軟溫熱的身體緊貼著他, 髮絲拂動。
謝斂忍不住蹙了蹙眉。
「我檢視過了。」謝斂嗓音繃得有些緊,垂眼瞧了她一眼, 「一擊即中,你做的很好。」
宋矜說:「……我以為我把他打死了。」
她仍有些後怕。
「沒有。」謝斂覺得自己應當寬慰她一下,然而他踟躕片刻,仍只是說,「我推門前,你的戒備心也很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