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聯絡過,但推手未必就是綁匪,也未必事先有過勾結,雖然《資本論》裡說‘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但我個人認為,這個評價實在太不友好了,現實裡大家都知道,就算利潤是百分之一千,也得有命拿才行。駱隊,我們雖然吃人血饅頭,但是我們不吃人。”
這話說得要多冷血有多冷血,要多混賬有多混賬,駱聞舟冷冷地看著他,一瞬間,他們倆好像又回到了何忠義一案裡,費渡為張東來做不在場證明在市局大放厥詞的時候。
“行吧,換個準確一點的說法,”費渡一攤手,微笑著火上澆油,“我們不在光天化日之下吃人。”
郎喬被這種凝重又僵硬氣氛嚇住了,總覺得他倆下一秒就會大打出手,互相寸步不讓的目光好像科幻片裡的光波武器,簡直要在空中撞出特效來,她心驚膽戰地站在旁邊,很想試著緩和一下氣氛,苦於完全不知道他倆因為什麼嗆聲,半天也沒琢磨出合適的措辭,恨不能飛出去把奉命搜查白沙河流域的陶然換回來。
然而就在這時,駱聞舟卻忽然率先移開了視線,主動退出了這一輪無聲的劍拔弩張。
他平靜地說:“從影片最早發出到驚動全網,總共不到半個小時,這個操作顯然有非常成熟的模式,幕後推手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而且很有可能跟周氏有勢不兩立的競爭關係,加上這條線索,你多長時間能給我名單?”
駱聞舟話音剛落,費渡的手機就響起了悅耳的郵件提示音。
費渡好像心裡早就有數似的,看也不看就把自己的手機丟給了駱聞舟:“那我估計也就兩三家,這是我助理發來的名單,你可以約談負責人了。”
說完,他不再看駱聞舟,一手插兜,抬腳走回周氏氣派的大宅,十分不見外地從保姆手裡接過一杯紅茶,和哭哭啼啼的周懷信說話去了。
駱聞舟低頭掃了一眼他手機上的郵件內容,替費渡辦事的顯然是個非常靠譜的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單給出了可疑的操作方,還附了相關負責人的聯絡方式、之前操作過的案例簡介,幾乎就是一篇精緻的小報告。
駱聞舟把郵件轉發給了郎喬:“你跑趟腿,走個手續,這次我們不光要約負責人,還需要查詢他們的工作郵件、通訊記錄與財務情況,得有許可權,還得找幾個經偵的兄弟來幫忙。”
他吩咐起來是三言兩語,對郎喬來說是一大堆瑣碎的工作,光聽就覺得汗毛都炸起來了,偏偏駱聞舟還補充了一句:“費渡那句‘推手不見得認識綁匪’的推論如果是正確的,下一刻沒準會發生什麼,這變態為了博人眼球,不定幹出什麼事來,到時候受害人就危險了,你快點,別耽擱!”
郎喬倒抽了一口涼氣,被他憑空加了兩噸半的壓力,再也顧不上管過氣上司與小鮮肉之間的暗潮洶湧,撒丫子就跑。
長時間無人操作,費渡的手機自動鎖屏了,鎖屏的背景是系統預設的,金屬的外殼被駱聞舟握得發熱。他抬起頭,遠遠地看向費渡,見他正和胡震宇、周懷信他們十分熟稔地說著什麼,肢體語言十分放鬆,大概是在交代周懷瑾被綁架一案的調查進展吧——駱聞舟沒去管他,反正費渡不至於說錯話。
很久以前,駱聞舟覺得費渡是個危險分子——
雖然人類的高尚與卑劣是上下不封頂的,但從小在法制社會的秩序中長大的普通人,在非極端情況下,思維還是有一定侷限性的——好比如果得知有人在聚眾幹壞事,正常人的反應無外乎是“勇敢好奇地去調查一下”、“有理有據地向有關部門舉報”、“懶得管默默走開”等等,偶爾有道德比較敗壞的,或許會禁不住誘惑同流合汙。
但類似“殺一個人拋屍到人家的活動地點,藉以引起警察注意”這種想法,就不怎麼常態了。
和平年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