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門閥來說畢竟兵變獲勝會攫取最大利益,唯有局勢崩壞、前途晦暗之時,才有可能丟擲一個替罪羊去承擔東宮的怒火。
還遠遠不到那個時候。
同時,他心裡更希望房俊能夠神勇一些,若是將這支騎兵徹底擊潰,將會導致長孫家的力量驟降,一旦將來局勢不妙,各家會有更多的選擇方向。
當然,最為理想的情況便是這支騎兵與房俊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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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田關距離藍田一百里,看似不遠,實則此段路途皆處於灞水河谷之內,河網密佈、溝壑縱橫,山路崎嶇懸崖陡峭,而且山谷之間陰暗寒冷不見陽光,冰雪處處極為難行,稍有不慎便或墜入懸崖或是滾落溝壑,極為難行。
藍田關反殺關隴軍隊之後,房俊率領麾下親兵沿著商於古道返回關中,一路上行走艱難,速度極慢。
而且他並未因為反殺前來截殺的關隴軍隊而沾沾自喜、放鬆警惕,反而愈發小心翼翼,每到傍晚便停止前進,營地扎於空曠之處,斥候盡皆派出,謹防有強敵突襲。
自己將長孫安業梟首,勢必引發長孫無忌之怒火,對方豈肯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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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眼下雙方進行和談,雖然尚不知進展如何,但和談的發起者乃是關隴各家,這等同於挑釁長孫無忌之權威,長孫無忌又豈能甘心受縛?自然會在避免關隴聯盟破裂的基礎上予以反擊,破壞和談。
而殺掉他房俊,乃是名正言順之復仇,即便其餘關隴門閥心有不滿,卻也無話可說。
但卻是破壞和談最直接的方式……
於公於私,長孫無忌都絕不容許他活著回到長安,所以長孫無忌極有可能再派兵馬前來截殺。
如今的房俊妻妾成群、子嗣誕生,且位高爵顯、滿腔抱負,只等著李承乾登上帝位便可開戰一系列變革之法,鑄就大唐盛世堂皇璀璨,豈能甘心埋骨於這商於古道,任憑後世之人踩踏自己屍身?
每晚宿營之時,房俊都要親自指揮,擇選之地也都頗有講究,儘量避免遭受騎兵偷襲之情況,夜晚入睡之時也都和衣而臥、抱著橫刀,稍有風吹草動便一躍而起……
然而直至距離谷口十餘里,預想中的強敵並未出現,這令房俊有些不解。
長孫無忌素來殺伐決斷,如今公私兩方面都有置自己於死敵的理由,怎麼可能這麼輕鬆的放過呢?
結果心中疑惑並未維繫多久,便聽得斥候回報,說是一支騎兵已經將谷口徹底封鎖,進出之人嚴密盤查……
房俊登時鬆了口氣,那種心中篤定的事情一直未曾發生,著實令人心頭壓抑鬱悶,對自己的智力產生嚴重懷疑。
但旋即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關隴軍隊此番放棄半夜突襲,反而大張旗鼓的堵住灞水河谷的谷口唯一通道,這河谷兩側高山壁立,不可攀登,致使他唯有硬衝之一途……
硬闖倒不是問題,可傷亡太大,卻非他所願。身邊這些親兵皆是陪著他南征北戰的心腹,每折損一個都令他心疼。
但眼下若不硬闖,便只能原路返回,奔赴洛陽。可這一來一回極為耽擱時間,不趕緊回到玄武門外坐鎮,如何放心得下?
左右權衡一番,別無他法。
策騎站在河谷之中,思忖良久,下令道:“就地安下營寨,斥候前出,嚴密監視敵軍之動向,餘者下馬歇息,夜半之時強闖谷口。”
“喏!”
親兵立即下馬安營紮寨,火頭軍甚至在河邊搭建爐灶,烹煮伙食。
半個時辰之後,房俊對衛鷹道:“帶著人,沿著兩側山壁向前搜尋,吾要斬斷河谷之中所有敵軍斥候,使吾之行動不被敵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