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漢文帝卻千里馬,晉武帝焚雉頭裘。陛下居常論議,遠希堯、舜,今所為,更欲處漢文、晉武下乎?此不克終一漸也……”
洋洋灑灑上千言,列數李二陛下今年“不克終十漸”!
這一份直言進諫的名篇《不克終十漸疏》,指出李二陛下的志業與貞觀初年相比,在十個方面都出現了今不如昔的變化,求治之心銳減而驕逸之心漸萌。
若是單單如此,李二陛下尚不會大動肝火,讓他怒不可遏的,是這道奏疏的最後一段話!
“夫禍夫禍福無門,惟人之召,人無釁焉,妖不妄作。今旱之災,遠被郡國,兇醜之孽,起於轂下,此上天示戒,乃陛下恐懼憂勤之日也。千載休期,時難再得,明主可為而不為,臣所以鬱結長嘆者也!”
禍福不是天定,全是人自己招來的。不犯錯誤,不吉祥的現象不會發生!現在旱災遍及全國,佞臣在陛下身邊蠢動,這是上天發出的警告,這也正是陛下提高警惕努力治國的時候。千載一時的好機會錯過了就不容易再遇到了。像陛下這樣聖明的君主,本應該有所作為,而現在不去努力,這怎能不使我憂慮苦悶,嘆息不止呢!
這簡直是將李二陛下今年的所作所為批判得一無是處!
最近魏徵身體不佳,鮮有發聲,李二陛下愜意得不行,終於沒有這老貨在耳邊聒噪,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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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特麼誰知道,這老貨不是不吱聲,在家等死了,而是在憋大招!
一道奏疏,便驚天動地!
差點沒把李二陛下給氣死!
太過分了!
“此田舍翁,眼中只有正直之諫名,豈有朕乎?”
李二陛下暴跳如雷。
房玄齡默然不語。
李二陛下蹦躂一會兒,翻來覆去將魏徵罵得狗血淋頭,卻發現大殿裡唯有自己的聲音,房玄齡連附和一句都欠奉,不由漸漸冷靜下來。
“愛卿莫非也以為魏徵說的有道理?”
李二陛下神情不善,你房玄齡也要跟魏徵學,跟朕做對不成?
房玄齡微微沉默,沉聲說道:“其實,陛下心裡是很清楚的,何必問老臣呢?”
李二陛下說不出話來。
魏徵所言,一針見血,他又豈會不知?
問房玄齡,實則也只是尋一個臺階下,誰知房玄齡竟然視若無睹,裝聾作啞,就把他放在那裡晾著!
李二陛下真的震驚了!
魏徵一直以來就是個炮筒子,兩天不放炮他就不舒坦,沒事兒被他噴上幾炮,李二陛下幾乎一句習慣了。之所以表現得如此惱怒,其實不過是麵皮被魏徵扇得有些疼,想要自己給自己轉圜一下。
但是房玄齡不同!
一直以來,房玄齡都是誠謹君子,是厚道人!
可是現在,連厚道人都不站在自己這邊了,這……
難道朕的錯真的那麼嚴重?
李二陛下捂著額頭,坐回榻上,沉默不語。
他依舊生氣,但更多的卻是在反思。
大殿裡沉默無聲。
君臣相對,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房玄齡打破沉寂,緩緩說道:“其實,最近幾日,微臣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李二陛下聞言,沉聲問道:“何事?”
房玄齡輕嘆一聲,略顯落寞,說道:“微臣侍奉陛下身邊幾十年,一直兢兢業業、殫精竭慮、夙夜難寐,不敢說什麼功勞,起碼當得起恪盡職守,不負陛下託付。”
李二陛下聞到一絲不好的味道,沉聲道:“愛情可是也在怨某?”
房玄齡苦笑道:“陛下何出此言?魏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