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了。
鬱喜似被扎破的氣球,一下子洩了氣。
說不出此刻的心情,七分失落,三分慶幸。
她靠著車窗,手指摳著安全帶。
鬱喜忽地就想起第一次見他那回。
那天,鬱喜去拜訪林韻。
林韻是鬱喜初中三年的班主任,鬱喜初三那年,因為鬱父生了場大病,險些交不起學費,面臨輟學的選擇。
林韻那時候,見鬱喜學習刻苦,不忍她輟學,便資助了那一年學雜費。
後來,每年臨過年前,柳香冬都會讓鬱喜去拜訪林韻,送些海產。
高一那年,鬱喜是第一次去拜訪林韻。
那是個初夏,落了一場雨,窗外雨聲淅淅瀝瀝。
客廳裡,鬱喜端坐在沙發上,挺著脊背,分外侷促拘謹。
即便這諾大的客廳只有她一人。
樓上傳來一聲沉重的悶響,鬱喜一個激靈,凝神去聽,片刻後,是腳步落在木板上的聲音,她扭頭望去。
樓梯口下來一人,先是瞧見淺灰色的西褲布料,繼而,那人每落下一層階梯,便多看清一分。
鬱喜就那樣盯著他,神情平靜。
溫淳之下了樓梯,壓根就沒去注意客廳的小姑娘。
鬱喜最後的記憶裡,是他走向玄關的身影。
欣長挺拔,潔白挺括的襯衫,肩頭一角溼了寸許。
......
臨近巷子口,鬱喜接到了柳香冬的電話。
溫淳之搖下車窗,低眸點了根菸。
小姑娘微側著身子,睫毛低斂,聲音軟糯。
溫淳之藉著窗外的路燈,不由認真打量起這姑娘。
她生的極白,眉眼似遠山黛水,似乎因晚上喝了酒,又或許是車裡暖氣的緣故,兩頰酡紅。
溫淳之想起,過去交往的那些姑娘,即便化妝技術如何的出神入化,那腮紅擱在臉上,還是略顯突兀。
他這廂胡思亂想,小姑娘不知何時掛了電話,正看著他:“我下車了。”
溫淳之略一點頭,算是應了。
鬱喜臨下車之際,還一板一眼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溫淳之彈了彈菸灰,唇畔溢位一點笑意。
鬱喜一下車,溫淳之就把車開走了。
鬱喜輕手輕腳推開門,原以為這個點,柳香冬已經睡著了,倒沒想到客廳裡燈光大亮,柳香冬窩在沙發裡,看著電視。
看樣子是一直等她回來。
鬱喜開口,莫名心虛:“媽,你怎麼還沒睡?”
柳香冬關了電視,問:“喝酒了沒?”
鬱喜搖搖頭:“沒有。”
柳香冬從沙發上起身,也沒近身來聞:“快洗洗睡了,下回別再這麼晚了,姑娘家,不安全。”
“知道了。”
回到房間,拿了睡衣,又到浴室換洗。
洗了臉,抹上爽膚水。
柳香冬雖然對她學業非常重視,但對她面板護理方面,偶爾也會給她買些價格合理的護膚品。
鬱喜長得白,底子也好,這點隨柳香冬。
浴室裡。
熱氣氤氳,鏡子霧濛濛。
鬱喜指尖輕點鏡面,落下最後一捺。
鬱喜盯著看了會兒,抬手抹掉那三個字。
溫淳之送完鬱喜回來,就把溫蟬給揪出包廂。
溫蟬扒拉著沙發上,撇著嘴道:“堂哥,你可真沒勁兒。”
溫淳之卷著袖子,輕哼一聲:“行了啊,還想鬧個通宵?”
溫蟬蹬掉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又似想起什麼,開口:“堂哥,你把小喜子送到家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