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進門的時候,姜伯余正坐在桌邊同自己對弈。
雅室的窗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圓,窗外小橋流水還有一樹繁花。
一隻純黑色的貓兒臥在青石上曬著肚皮,時不時地甩了一甩尾巴,渾身都是饜足。
矮桌案邊擺放著一個銅香爐,瞧著乃是小山模樣,在那山頂開了鏤空的口,煙霧寥寥升起。
不知道隔了多遠的地方,有人在撫琴。
饒是顧甚微不通音律也能聽得那琴音之中的高潔之意來。
“來了,會下棋嗎?不如陪小老兒下上一盤。”
顧甚微挑了挑眉,將腰間的長劍抽了出來,放在了矮桌案上,又將李銘方給她的木匣子擱在了劍旁。
她毫無形象的在那姜太師的對面盤坐下來,“跪坐拔劍太快,我還是盤坐著,省得不小心傷了人命。”
姜太師聞言,伸出手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小友隨意。”
顧甚微挑了挑眉,拿起棋盒裡的白子,在那殘局之上隨意放了一枚。
“這裡只有我同太師二人,太師就不怕我寧可錯殺一千,不過放過一人?畢竟我本就是報仇來的。”
姜太師輕輕一笑,落下一枚黑子,“你是顧右年的女兒,怎麼會濫殺無辜?”
“比起殺死仇人,你更想要查明真相,然後再讓他死得其所。”
顧甚微嘲諷地看著對面的姜伯余,手指在劍柄上輕輕的摩挲著,突然之間她猛地一把抽出了劍鞘中的劍,直接將那寒光閃閃的利器,架在了姜太師的脖頸上。
那兇劍吹毛可斷,幾乎是瞬間幾縷鬍鬚掉了下來。
姜伯余並沒有動彈,可他的身後突然閃現出來了一箇中年男子,那人看上去尋常無比,幾乎扔進人堆裡都找不出來,可是一雙眼眸卻讓人覺得格外的熟悉。
雖然在屋子裡看看起來不怎麼明顯,可眼前這人眸色似乎比尋常人的淺淡幾分。
他的手中握著一把彎刀,朝著顧甚微的面門指來。
姜伯余蹙了蹙眉頭,有些不悅地說道,“常音,退下。顧小友不會殺我的。”
那個叫做常音的人身形一閃,又消失在了屋中。
顧甚微嘖嘖一聲,將那長劍收回了劍鞘中,又盤坐了下來落下了第二顆棋子。
“姜太師是否無辜,自己還不清楚麼?”
“不是不怕我,相信我麼?怎麼下盤棋也要尋護衛藏在一旁,這還不夠,還拿李銘方來威脅我。嘖嘖,這等謀略就應該寫成小冊子,供文武百官每日誦讀才是。”
姜太師手底下那麼多人,光是兒子侄子都能站滿墳地。
他卻偏生叫李銘方來請她,說到底是知曉她在乎李銘方,拿了她來做籌碼。
姜太師拿著黑子,認真的思索著,聽到李銘方的名字,他抬起頭來,看上去竟是一臉的和善。
“銘方知書達理,是我家四郎高攀了。他們二人琴瑟和鳴,不久便要做爹孃了,我們這些長輩瞧著很欣慰。”
李銘方有了身孕?
顧甚微微微蹙眉。先前她並沒有對她說這件事。
姜太師說著,終於落下了這一枚黑子。
“我那兒子從小性子跳脫,時常受傷,銘方為了他還專門研習了醫術。她在這一道上頗有天賦。顧小友若是身子不適,可叫她替你配上一丸藥。”
顧甚微瞧著姜太師的神色一冷。
姜太師卻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他拿起桌面上茶壺,給顧甚微倒了一盞茶水。
“試試看,這是五穀茶。”
“應該是二十年前了吧,那時候顧小友尚未出生。這般看來,我們這些老傢伙是當真老了。”
“那時候我在河東做知州,先逢大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