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和萬年老狐狸成了精,說話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那麼高高在上的福順公主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才能夠同今日冷血無情的顧均安相匹配?
王一和暗戳戳指的事,同吳五娘子給的佛珠,是不是同一件事?
顧甚微琢磨著,卻見那王一和已經站了起身,他在那一溜煙擺放整齊的茶罐中拿出了最扎眼的紅糖罐子,又翻出了一個繡著祥文的錦袋來,將那紅糖罐子塞了進去。
“今日我兒大喜之日,本該請你吃喜餅。可這後衙沒有,一點點糖,就當是分享喜氣了。”
他說著,不由分說地將手中的紅糖罐子硬塞進了顧甚微手中。
再一扭頭,看著那完美無瑕的茶罐架子,瞬間通體舒泰起來。
真好啊,將韓時宴那廝齁死人的鬼東西給清出去了,牙都不疼了。
顧甚微嘴角抽了抽,知曉王一和的送客之意,她抱著糖罐子起身告辭而去。
雖然王府尹口口聲聲說她虧了,但實際上她不但實現了來時的目的,還有意外之喜。
不知道是看在吳江的份上,還是旁的什麼,她都感受到了王一和釋放出來的善意。
她想著,勾了勾嘴角,站在開封府衙門前,朝著夜色中看了過去。
燈火通明的汴京城到了夜裡,像是生出了一層薄煙將整個城池籠罩在其中,像是一個被隔絕出來的戰場一般。
顧甚微垂頭看了看懷中的糖罐子,微微地鬆了一口氣。
先前應承旁人的事情都做到了,她便可以心無旁騖地按照原計劃來對付顧家了。
“小娘子莫要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還是節哀順變的好。好好的帶回去安葬吧……墓地有了麼?需要唱夜歌的嗎?我們鋪子裡一應俱全樣樣都有,白燭紙錢香火……完全不用你操一點心。”
“這親人被燒成了灰,死無全屍是有講究的。為了能夠讓親人早登極樂,我們還可以安排法師做水陸道場……一個兩個三四個……錢少錢多中不溜……樣樣都齊全。”
顧甚微聞言如遭雷擊,夭壽啊!
汴京城的光太亮,將人的眼睛都刺瞎了嗎?
“我抱的不是骨灰,是糖罐子”,顧甚微沒好氣的說道,朝著一旁絮絮叨叨說話的人看了過去,那人約莫二十來歲,生得尖嘴猴腮的,瞧著透著一個股子過於機靈的勁兒。
“我懂!有情郎的骨灰那都是甜的!小娘子當真是痴心一片叫人感動,您不必憂心,我們這裡有神婆……”他說著四下裡看了看,見顧甚微走了,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這尖嘴猴兒神神叨叨的壓低嗓子說道,“還以幫您配陰婚!”
顧甚微實在是沒忍住,一個閃身飛上了屋頂疾馳而去。
那尖嘴猴兒只覺得眼前一花,先前那個抱著骨灰管子的小娘子便瞬間消失不見了。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四下裡看了看,黑漆漆地街市上空無一人……
他扭頭朝著開封府衙門前看了過去,這才發現那硃紅色的大門緊閉著,根本不可能有人這會兒從裡頭走出來。
他想著,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後連滾帶爬地跑了起來,“鬼啊!有鬼!有鬼……”
……
顧甚微不知自己已經成了汴京城新的鬧鬼傳說,她一路疾馳,飛奔回了桑子巷。
這個時辰桑子巷裡已經徹底寂靜了下來,顧甚微一路走過去,家家戶戶的都已經熄燈歇息了。
一直到門前有梨花樹的家中,這才瞧見了一點光亮,她想著心頭一暖,一躍而下。
在落地的一瞬間,顧甚微便感覺到了兩道不善的目光,在確定是她之後,那目光又瞬間消失了。
顧甚微微微頷首,當做是同假寐的張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