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紅英說著,絲毫不見二人臉上的驚詫之色,她瞧著突然心頭一鬆,鼻頭也酸澀了起來。
“同樣是被逼入了絕境,我從光明走進了黑暗裡,成為了一個沒有身份的影子;而你從黑暗走進了光明中,重新找回了屬於顧甚微的姓名。”
“我看著你,總感覺我們曾經在某個分岔路遇見,你看我我看你就像是照鏡子,我們擦肩而過然後各走一邊……”
“也許這種像是命運一樣的東西,在我們年幼之時已經被上天寫好了。”
“我曾經也用劍,但是因為無論如何都超越不了你,所以才放棄了長劍選擇了大錘。”
顧甚微靜靜地看著馬紅英。
蜜罐裡泡大的韓時宴是不可能體會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情的,可她很理解馬紅英。
正如馬紅英所言,她們很像,都是死過一回的人。
她知道馬紅英在迷茫什麼,因為絕境就是黑暗地獄,你在其中只能摸黑前行,每一個選擇都是生死抉擇,你行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問自己的良心一回,我做得對嗎?
顧甚微想,從前的馬紅英大約只殺過敵軍。
就像從前的她,練了那麼多年的劍,刺穿的從來都只有梨花罷了。
這種良心的煎熬,只有有良心的好人才能體會。
“可能是我的孑然一身,無須顧及他人,而你還有很多在乎的人。”
馬紅英眼眶一紅,她衝著顧甚微笑了笑,扯掉了面上的黑色布巾,她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像是一條幹涸了許久的魚。
顧甚微這才發現,馬紅英若是笑的時候,左邊的臉頰上有很深的梨渦兒。
這讓她一下子變得可愛了許多。
她朝著顧甚微同韓時宴的方向走了過來,伸手直接拿走了顧甚微手中的竹筒,仰著頭喝了一大口。
“韓時宴從小就好吃,便是一起在路邊扯草,他都能夠扯到根最甜的那一根。這麼多年過去,竟還是老樣子。我比你們先來這村子,卻是沒有找到這好酒。不然的話就將藥下到酒裡,不弄什麼大骨頭湯了。”
韓時宴聽著,神色複雜的看向了馬紅英,“你死了還不到一年,哪裡有這麼多年過去?”
馬紅英絲毫不在意這種嘴上的攻擊,她搖了搖頭,“御史打仗全靠嘴,假把式我們行伍之人可不怕。”
馬紅英將那裝著甜酒的竹筒遞迴給了顧甚微,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來來來,朝這裡扎,扎得狠一點。就像你當初扎歐陽至一樣,不然的話我就暴露了。”
顧甚微挑了挑眉,“想死在我劍下的人可繞雁門關兩圈,你得排隊。”
“那個讓你引導我查案的人,是張春庭對不對?當初你順利的離開戰場,同朱䴉有關?”
馬紅英身子微僵,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才輕聲說道,“你這個人真的很能猜。”
她說著,餘光瞥了一眼韓時宴,衝著顧甚微挺起了胸膛。
韓時宴一個激靈,就瞧見顧甚微拿起劍對準馬紅英比劃了一下位置,“你往左邊去一點!”
“太左了,再往後邊來一點!你蹲下一點,畢竟我坐著你站著,出劍的位置不對!我打你哪裡需要蹲下往上刺這麼高深的功夫!”
馬紅英牙齒咬得嘎嘣響,她憤怒的喊道,“顧甚微!”
顧甚微哈哈一笑,卻是猛地一下直接朝著馬紅英的胸膛刺了進去。
馬紅英一陣呼痛,待反應過來的時候,顧甚微的長劍已經抽離了出來。只見她在袖袋中掏了掏,掏出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塞到了馬紅英嘴中。
“吃了這藥,保證死不了。你回去編的時候,記得把我編得厲害一點。畢竟前不久我才打敗了天三。”
馬紅英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