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的地牢爆滿。
王一和的這地界,那已經不是從前靠著鬥雞摸狗就能進來混口飯吃的地方了。
顧甚微同韓時宴已經是熟面孔了,那腰間懸掛著鎖匙的獄卒連問都沒有問,直接迎了二人下樓。
“我們吳推官出去了還沒有回來”,獄卒輕車熟路的遞給了韓時宴一盞燈籠,“他吩咐說若是兩位大人過來,叫小的同大人說上一句,那褚良辰同陳神機明日便要流三千里了。”
“大人若是有什麼要交代的,儘管去說,若是有親人想要相送,卯時三刻可在長亭相候。”
獄卒說著,又重新點了一盞燈籠遞給了顧甚微,他生得精瘦精瘦的,一瞧便是個靈活之人。
“顧家的人都在最裡頭,大人順著這條長廊一直往裡走便到了!今日一下子猛地關進這麼些人,個個都有些神志不清好發瘋。大人走的時候,莫要靠那牢門太近,省得被那不長眼睛的人給衝撞了。”
顧甚微接收到了他的善意,微微頷首。
這地牢越是往裡頭,氣味越是難聞。
那一股子暗無天日的潮氣與黴氣彷彿從四面八方衝了出來,鑽進人的每一根頭髮絲裡。
“顧甚微,你還是不是人!你也是姓顧的!為何要對顧家趕盡殺絕!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女人!”
顧甚微聞言朝著前方看了過去,說話的那人正是長房尚未出嫁的么女顧清。
她拔在牢門邊,一雙眼睛猩紅無比,聽到她的嘶吼聲,顧家那些下了大獄的人全都圍攏了過來。
“你當年為什麼不死在亂葬崗上!你要是不回汴京城,我哥哥還是狀元郎,我能帶著大把嫁妝嫁到伯爵府去,我們顧家一家子原本活得好好的,我們越來越好,你這個蛇蠍心腸的人為什麼要回來!”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們,我便是做鬼下了地獄,那都不會放過你!”
顧甚微聽著,嘖嘖了兩聲,“你且放心,鬼怕兇人,便是你僥倖下了刀山淌過了火海,那也是打不過我的。”
顧甚微說著,抬起了手指,一二三四五五六的點起數來……
大牢裡頭的顧家人,看著她猶如數雞崽子一般的動作,一個個的憤怒地紅了眼睛。
那四房的顧桓瑛瞧著,一把將顧清推了開來,指著顧甚微的鼻子罵道,“你這賤人!你阿爹自己謀逆找死,同我們有何干系?等到了地底下,我看他顧右年有何臉面見顧家的列祖列宗!”
顧甚微靜靜地看著,搖了搖頭,“四伯不是以一個雅字聞名天下麼?怎麼現在連沒腦子的瘋狗都算得上雅了!”
她說著,低下頭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劍柄,“你們這些人當真是好笑至極!你們犯了國法,同我有何干系?”
“是我握著顧玉城的手,讓他給我阿孃還有小弟下毒的麼?是我按著顧老二的頭,讓他殺女結陰親?在汴河上開賭坊做盡枉法之事?是我讓顧桓瑛去偽造《遠山圖》給顧均安買個狀元當?”
“在你們聽從顧言之的話,將自己當柴火燒了,將自己殺了下鍋煮了給顧均安助興的時候,早就應該想到這麼一日了啊!”
顧甚微說著,看向了顧老二顧長庚,“你賣了自己的女兒,替顧家做著殺人放火的事情,得到了什麼好處?”
“不起眼的小官,毫無存在感的兒子,天天吃糠咽菜不敢用髒錢!”
顧甚微每說一句,顧長庚的眼睛便紅了一分,“即便是在顧言之畫的未來大餅裡頭,你都在給顧均安做嫁衣!若非他科舉舞弊,到現在他怕不是還躺在顧家的宅院裡樂呵呵的說,又倒了一房,公主府能再擴大一些了……”
“說不定還能讓那藏在密室裡的李東陽再寫一篇斷親書,罵你們二房是如何斂財,你顧長庚就應該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