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過於太平,韓時宴同顧甚微都敏銳的感覺到了風雨欲來,是以提早便做了打算。
顧甚微聽著搖了搖頭,“謝我作甚?該謝安慧。”
安慧是他們平旦樓最好的斥候,便是魏長命的隱匿功夫都未必能贏過她。
韓時宴便是再能掐會算,也沒有辦法精準判斷出那些刺客的方位,還有他們將會用煙霧來隱藏自己。那些死去的西夏死士,怕是根本就沒有想到,在他們密謀行刺的時候,還有一位客人躲在一旁聽壁角。
韓時宴想起那個倒吊著的詭異姑娘,神色複雜的豎起了大拇指。
顧甚微見狀,驕傲地抬起了下巴,一臉的與有榮焉。
韓時宴看著她,眼神愈發的柔和,他端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我從前也來過北關一回。”
“我堂兄韓敬彥自幼被家中寄予厚望,他對自己也嚴格到苛刻的地步。那年夏日,汴京天氣格外的炎熱,我見他多日不出門,讀書有些走火入魔。”
“便硬是拉著他來了一趟北關,來探吳江同馬紅英。”
“來到的第一日,便吐了三回。馬紅英自幼好強,雖然是個女郎,卻是走的剛猛之道。一對大錘掄得虎虎生威,那對錘她用了好些年,上同的血都自己洗不乾淨了。”
“吳老將軍格外喜愛她,他這個人性情十分的豪爽,且用才不拘一格。馬紅英沒有在馬將軍中謀得一席之地,反倒是同吳江一起上了北關戰場,其中便可見一般。”
韓時宴說著,將茶盞放在了一旁,然後在馬車的一角拿出一個包袱來,從其中掏出了一個卷軸緩緩展開來。
他的畫技很好,畫上的每一個人都畫得十分靈動。
在那捲軸展開的一瞬間,顧甚微只覺得塞北的大風迎面吹來,在那雁門關外,扛著鐵錘的紅衣少女一馬當先走在隊伍前,她當時瞧見了城樓上的故友,一臉的欣喜的仰著頭。
雖然這是一幅畫,但是顧甚微覺得自己彷彿聽到了馬紅英那爽朗的笑聲。
同大雍盛行的瘦弱美人不同,馬紅英從頭髮絲兒到腳尖,都透著勃勃生機。
而跟在她身後的眾人,他們雖然身上帶著血,臉上帶著傷,可每一個人都喜氣洋洋笑得開懷,夕陽將他們的面孔照成了古銅色,將他們永遠都定格在了這幅畫裡。
畫中的吳江扛著急先鋒的大旗,側著臉看著馬紅英。
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溫和,帶著可以拉得出絲的濃重愛意。
與現在的吳江相比,畫中的他詭異得像是被鬼上了身!
而事實上,像人的那些人已經變成了鬼,像鬼的吳江如今成了僅剩的活人。
顧甚微想著,再一次忍不住問道,“馬紅英真的沒有生還的可能麼?”
之前她本來想對韓時宴說對於棉錦是馬家人的猜想,但卻被抬著驅蛇人屍體回來的吳江給打斷了。
這會兒眼瞅著臨近北關,不光是吳江近鄉情怯變得神在在的,她同韓時宴也愈發多的想起馬紅英這個名字來。
韓時宴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琢磨出了不對勁。
“這是你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他說著,指尖輕顫,聲音有些抖起來,“你是不是掌握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你為什麼會覺得馬紅英沒有死?”
顧甚微不再遲疑,她同韓時宴一路走來,不說是什麼生死之交,但已然是可以託付後背的朋友。
有的人認識了一輩子,還是個陌生人;有的人認識的時間很多,卻彷彿認識了一輩子。
“我覺得棉錦可能是馬家人,甚至說可能是馬紅英。”
顧甚微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劈得韓時宴忍不住站了起身,就在腦袋撞到馬車頂之前的一瞬間,他又定住了坐了下來,他琢磨道,“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