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孱弱木訥。
這是顧甚微一直以來對她的印象,顧十五娘從前被罰,她總是低垂著頭杵在一旁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從未開口幫著說過一句。
唯獨在她母親左棠面前的時候,會洋洋得意的抬起下巴,一圈又一圈的摸著顧均耀的腦袋瓜。
摸得那孩子的頭髮油光發亮的,蒼蠅站上去都要驚恐大喊“包漿了包漿了”!
顧甚微瞧著頭破血流的顧均安,又看了看像是一頭憤怒的母獅子的盧氏,嘖嘖地搖了搖頭。
可惜了,這麼好看的戲,只有她一個人在看!
“顧均安,你們大房好狼的心!你都做了那皇家的贅婿,顧家人那是個個割了手腕讓你吸血養著你,你們大房竟是還貪心不足,要將我們每個人都榨乾了去!”
“二房三房的哥兒皆是蠢材爛泥扶不上牆,你才容得他們做苦力!”
“倒是我們四房五房的……旁人不知,我還不知曉,當年顧右年領著左棠回府,本是要走的。可是你祖父母以命相逼,逼迫他們生下男丁之後才能離開,顧右年同左棠有孝心,這才留了下來,誰知道竟是有命來沒命走……”
顧甚微聽到這話,卻是一怔。
關於這一點,父親同母親都沒有同她提過半句。
她想起當年父親離開澄明院入宮時那難過的樣子,是因為馬上他們一家人就可以逍遙江湖,卻是硬生生的被斬斷了希望麼?
顧甚微想著看向了盧氏,她這會兒面露癲狂,竟像是瘋了一般。
“你這個沒用的廢物,你嚇死了是不是?生怕顧右年的兒子比你強,生怕我的均耀比你強!所以你們大房就殺了他們,這樣四房五房就只能永遠為你當牛做馬,仰仗著你了!”
“你們好狠的心啊!當年那個喜鵲兒,便是帶毒的吧!你們想要害死我同均耀,可均耀命大,他活下來了!你們眼見他越長越大,眼見著桓瑛樣樣為他謀劃……他是那麼聰慧,日後定是狀元之才!”
“所以你就殺了他!是你故意不肯去請太醫,是你故意拖延,你是害死我的均耀!”
“那是我的命根子啊!顧均安,我兒死了,你也別想活!”
顧甚微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盧氏的尖叫聲簡直要刺穿人的耳膜……
不是,你倒是接著打啊!說這些違心的假話作甚?
顧均耀是狀元之才?那除非大雍國皇帝老兒宣佈,從此之後“傻子”就不叫“傻子”了,改叫“狀元”了!那樣的話,他的確是有“狀元”之才的!
“你發什麼瘋!誰會怕顧均耀!誰要殺你們!”
果不其然,先前還暈乎乎的顧均安聽到這般離譜的話,亦是忍不住了。
他捂著自己流血的腦袋,只覺得眼前一片猩紅,顧均安伸手抹掉了眼睛上的血,伸手就想要推搡盧氏。
“小畜生,你還敢說你沒有動殺心……我都知道了,我的耀兒回來告訴我了,他說就是你們大房害死的他!我兒子死了,你們大房的兒子憑什麼還活在世上!”
盧氏嚎叫著,再一次舉起了石頭,猛地朝著顧均安砸了過去。
顧均安嚇了一大跳,慌忙伸手去擋,那石頭重重地砸在了他的手臂上,砰的一聲直接碎成了兩半。
顧甚微蹲在一旁看著,又掏出了自己藏著的一袋炸湯圓,十里手藝好,這裡頭包著的黑芝麻餡幾乎香掉人舌頭。妙啊!把手砸折了好啊……在顧均安寫那天下聞名的《絕親書》時,她就想打斷他胳膊了。
“你們害死我兒!是要遭報應的!”
顧均安只覺得手上一陣劇痛,他徹底動了怒捂住了自己的胳膊,猛的一腳朝著盧氏踢了過去……
盧氏本就孱弱,哪裡經得住這麼一腳,一下子被踹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