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的手指顫抖著,指著那同平日裡一般高高在上雲淡風輕姜太師。
“你!你!你!無恥!”
她拼盡全力使出來的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嗎?
“李銘方,你夠了!姜玦,你若還算是姜家子弟,你便現在立即休妻!”
“這種恨不得拉我們全家下地獄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為姜家婦。你身為人子,就讓她這般指著父親的鼻子罵嗎?姜玦,你聽到了嗎!”
姜四郎紅著一雙眼睛,他依舊沒有說話,拳頭攥得緊緊地。
他一步一步地朝著李銘方的方向走了過去,他走得極慢,腳步沉重得像是在地上拖拽一般。
李銘方瞧著鼻頭一酸,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但她卻是忍住了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這世上之事本難兩全,從她踏上公堂開始,便已經做出了決斷。
決斷決斷,當斷則斷。
李銘方想著,就瞧見姜玦那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身前,他面對著她低垂著頭,整個人就像是雨天裡被淋溼的小狗。
她其實比姜玦還要大上一歲。
許是因為姜家五郎不慎早夭的緣故,府中上下都對幼子姜玦格外的寵溺。
他們也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姜家不願意讓她進門,她也做不出那等上杆子求著嫁人的事。
她原本是想要勸姜玦從此一別兩寬,從此路人不相見。
可姜玦半夜裡不睡,騎在她家的牆頭上,哭得她阿孃以為府中不乾淨,請了大師來驅邪;他在府中絕食,說若是不能娶到她李銘方,便自掛東南枝,黃泉路上等新娘。
亂葬崗圍殺之後,她大病一場,姜玦硬是娶了她進門,在洞房花燭夜悄悄地說他是沖喜新郎。
是她對不起她,他恨她休她那也是應該的,是她欠他的。
李銘方想著,緊了緊手指,那指甲掐得掌心破了皮,流出了血來。
顧甚微瞧著,伸手想要將李銘方拉開護在自己身後,就在她的手抓住李銘方手臂的那一瞬間,姜玦卻是緩緩地轉過身去,擋在了李銘方身前,直面了他的父親。
他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還是耷拉著腦袋,看上去又慫又可憐,身體還不停地輕顫著,彷彿一個不慎他就要癱軟下去跪在父親跟前。
公堂之上再一次寂靜了。
雖然姜玦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所有的人都從他的行動當中看出了他的意思。
他不能公開指責自己的父親,因為他是兒子。
他不能拋下海誓山盟的妻子,因為他是丈夫。
“姜玦!你不配做我的弟弟!父親,姜玦大不孝,我們應該開祠堂,將他除名!”姜大郎的嘶吼聲再一次在門前響起。
姜玦渾身一個激靈,就聽到站在他面前的姜太師說道,“嗯,從此姜玦不再是我姜伯余的兒子。”
姜玦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他的嘴唇顫動著,聲音有些沙啞,“父……親……”
她身後站著的李銘方更是捂住了嘴,眼淚嘩的一下掉落了下來。
可姜太師卻是再也沒有看他們,直接越過了他同李銘方,走到了顧甚微面前。
“這裡是公堂,不是處理這種無關緊要的私事的地方。顧大人還是早些拿證據來說話吧!”
“這些黏黏糊糊茶樓裡才會有的把戲,是後宅的手段。顧大人做了這麼久的朝廷命官,還沒有習慣麼?”
“所以證據呢?滄浪山洪氏的賬冊在哪裡?宋雨又在哪裡?”
顧甚微心尖一顫,整個人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一場豪賭是什麼結局,就看現在了。
“宋雨現在,就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