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隻手上澆。
傳話的並不準確。
不是陳柯和沉域打起來了。
沉域從不打架,是陳柯跟沉域身邊的朋友打起來了。
沉域坐那兒冷眼旁觀,等人喊老師來了,才懶洋洋地說了聲,算了。
這話也不該是沉域來說。
要不是打球的時候,沉域從他身邊經過,聲音淡淡地丟了句“喜歡陳眠?拿錢砸比較快。”,陳柯也不會動手。
遊淮上下掃了陳柯一眼,看人沒事兒,才拽了下陳茵的髮尾。
“走了,少爺請客,‘不開’ktv包了間。”
趙莉莉晚出來一步,看見他們離開的背影,對咬著腮幫子的陳柯說,“算了班長,跟他們較什麼勁兒。”
“陳眠打算一直給陳茵做事嗎?”
趙莉莉一愣,有些為難道,“那我哪兒知道。”
“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整個綏中,誰不知道他們不是好人啊。”
趙莉莉有些好笑,她覺得陳柯這人挺有意思,揣著明白裝糊塗,明明無論是誰都知道陳眠和這幫人扯上關係就是因為沒錢,但陳柯偏要避免這一點,彷彿比陳眠本人更在乎生活窘困這個事實。
“但能怎麼辦,他們有錢啊。”
陳柯聽著這話,咬著牙,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來,腳上的帆布鞋,掉了跟,冷風四面八方地往腳底灌。
聲控燈沒亮。
樓梯是昏暗的,只有陳眠手裡的手機亮著光。
她剛收了傘,就看見坐在臺階上的沉域。
他大喇喇地敞著腿坐在那兒,也沒管地上有多髒,撐在膝蓋上的手拿著的手機亮著,微信訊息一條條地收,手指隨意碰到了一個,就播放出吵鬧的背景音樂。
有人拿著話筒朝他喊,“阿域,你人呢,來玩啊?”
聲音中,陳茵笑著也跟著喊,“沉域,怎麼只出錢不出人啊?”
很吵,也很熱鬧。
似是和這棟居民樓處於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陳眠看著他,兩人之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三四節臺階,無人維修的燈泡忽明忽暗,遠處有野貓的叫聲拉長了雨幕的淅瀝聲。
雨水浸溼的青草香被風吹著捲上來,陳眠有關於生活為數不多美好的想象中,此刻是最美好的一幕,哪怕沉域身後是長期以來被她稱之為囚籠的家,哪怕這條昏暗破舊的大樓困住了她所有青春期該有的活力張揚。
但她看著沉域,那雙清亮的黑眸裡彷彿有著無間地獄又彷彿是條她渴望通往的天堂階梯。
林琳說,綏中就沒幾個人不喜歡沉域。
他是少女關於青春的美夢中最瑰麗的存在。
可是陳眠從不做夢。
她收回視線,從他身邊路過時,被人捉住手腕。
然後她聽見沉域對她說。
“陳眠,收了我的錢,就只能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