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會兒,對沉域說,“我可以自己租房。”
他們之間的交流大多時候都沒有點破說透,兩個都是聰明人,能聽出對方的言外之意,沉域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皮很薄,青筋脈絡在陽光下隱約可見,眼神直白地看向陳眠,“你哪兒來的錢。”
陳眠一秒也沒停頓,手裡的筷子放了下來,問沉域,“你沒打算給我錢嗎?”
沉域直接就笑了,翹著二郎腿,一副‘你自己聽聽你說的什麼話’的樣子,也不接話,就這麼直白地盯著她看。
陳眠在這種注視下有些遲緩地眨了下眼睛,然後跟恍然大悟似的張了下唇,緊接著就朝沉域的方向挪過去了。
她貼在了沉域身前。
伸手碰了一下他的眼睛,睫毛掃過手指,那雙漆黑的眸就在咫尺。
然後陳眠柔軟的腰肢就塌陷下去,整個人湊近,像是被送上的一份禮物,溫熱的親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陳眠的聲音彷彿懸在空中,問他,“這樣可以嗎?”
沉域手指悄悄蜷起,凸起的指節頂著沙發皮面。
人是一句話沒說,被親過後眼神也依舊薄涼,只是喉結卻上下滾動了一下,線條流暢的下頜線略有些緊繃,他在忍,每次和陳眠親近時都有一股強烈的破壞慾讓他想要撕碎她,進而將她吞之入腹。
徹底讓陳眠變成沉域的。
這種強烈的慾望在他幼年時期也出現過,那時是幼兒園組織春遊,一幫小孩兒去動物園,沉域停在一個白孔雀的院子裡不肯走,他那時候想擁有一隻孔雀,後來他爸知道了不知道從哪兒給他弄回來一隻家養的,就在院子裡放著。
但一旦想要的東西成了自己的,沉域反而又失去了對孔雀的興趣。
沉域一度認為,陳眠對他而言也是這樣。
可是慢慢地,時間一走兩年。
這兩年的日日夜夜都在告訴沉域同一件事:陳眠不是那隻白孔雀。
不是單純想要得到而已的。
而是——
眼前一無所知的人仍舊看著他,她表情始終寡淡,七情六慾在她這兒彷彿失靈,開心的時候也就勾勾唇角,其他任何時候都這幅樣子,像杯裝在精美容器裡的溫白開。
昨晚貼著胸口流下的眼淚彷彿成了黑暗中的錯覺。
那個驚慌失措到抱緊他的姑娘就這麼冷淡地看著他。
然後問他,“那你想怎麼樣呢?”
而是發覺,真正擁有一個人的方式,並不是單純地把她留在身邊,用金錢為引單純和她做愛接吻。
是想要她看著自己的時候,眼裡只有他。
是即使不在身邊,也能從四面八方聽到愛意的迴響。
但很顯然,現在的陳眠一丁點兒都沒有。
沉域沒有做舔狗的想法,更不會像遊淮那樣跟在陳茵後頭任人拿捏。
他身體往後靠,與陳眠拉開的差距正好讓他看見她那雙眼。
淺褐色的,像是陽光下的琥珀,裡面倒映著他的影子,湛藍色的校服領子跟窗外碧藍色的天空一深一淺。
窗外有鳥雀撲翅飛過。
清潔工人掃著落葉的聲音像是清晨風聲的伴奏。
陽光從落地窗外落進來,一點點往裡蔓延,地上放了一晚的蛋糕沒人拆,濃郁的草莓奶油味道輕輕包裹著空氣在兩人之間縈繞。
陳眠看過去一眼,視線落在包裝袋上。
又看向沉域,她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
卻聽見沉域笑了一聲,“別。”
他看著她,唇邊的笑容像是窗外被鳥雀劃過天空的氣流,淺的幾乎看不見。
有些冷淡,是從限定的獨處沉域變回了校園沉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