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出的賭約是:
——如果【翟星最後陷落】,蘇明安勝,主辦方必須放過翟星。
——如果【翟星最後沒有陷落】,蘇明安輸,主辦方拿走他。
……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存在【翟星必然存活】的答案。無論是哪一方贏了——翟星必然會被保下,它不可能陷落。
唯一改變的,唯有【蘇明安會不會被拿走】而已。
高維的承諾不是金口玉言,“拿走他就會放過翟星”這種承諾毫無效力,只有這樣的賭約有效。
而這就是蘇明安提出的“必勝”賭約。
在主辦方的視角來看,祂們有很大機率贏下賭約拿走他,所以祂們當然會同意賭約——這個對於人類而言的“必勝賭約”,主辦方即使作為敵人,也無法拒絕,祂們抗拒不了這個誘惑。
必然接受。
必然成立。
翟星必然存活。
三大必然。
——這就是在踏入這片古希臘哲學思辯臺之前,蘇明安在心中想好的賭約內容。
祂們不會拒絕的。
祂們無法拒絕。
他的要求卡在了祂們的最低底線上,又給了祂們很大的希望,就算明知道他的目標,祂們也願意接受賭約。
唯一的缺點只在於——相比蘇明安押注於【翟星最後沒有陷落】,他現在押注於【翟星最後陷落】,也就是說,對他而言,不會再存在兩全其美。如果翟星沒有陷落,所有人皆大歡喜地生活下去,他會被拿走,不屬於這份他親手掙來的幸福。如果翟星陷落了,為了讓翟星長久存續,他依然會往上走——
他親手斬斷了自己的回頭路。
把“王將”推上了前線。
……
咔噠。
棋手落下了最後的棋子,正指敵方王將。
可現在,
十二位對弈者已經沒有反擊的機會了。
……
“(無法拒絕的賭約。)”機械聲說。
“(對我們而言沒有損失,甚至有很大機率得到他。這是一個無法被我們拒絕的賭約。在他提出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贏了。)”沙啞的聲音說。
“(我不理解為什麼有人能做到這個地步,那個破世界有什麼好的。)”稚嫩的聲音。
“(你沒有過去,也沒有故土,所以你無法理解。)”疊影的聲音低沉了許多,祂臉上的戲謔消失了,只剩下了悵然。祂怔怔地盯著蘇明安,不知道是在看蘇明安,還是在透過蘇明安看誰……這種類似的姿態、祂早就已經看過一次了。那一次留下的是亞撒的悲劇,也是祂流浪的起源,這一次,會有改變嗎?
“(原來理想主義者也會屈服。我還以為,他會選擇兩全其美的賭注,比如既拯救了翟星,又留下了他——他不是一向喜歡擋在電車前的嗎?兩邊都要救,兩邊都想留,是什麼讓他這一次選擇了只救一邊?)”老闆兔說。
“(理想主義者是吃不飽飯的,面對這樣的情況,總得向現實低頭。)”女聲說。
“(可我覺得他依舊不曾低頭。)”疊影說:“(兩邊都要救,是因為兩邊都不是他。當有一邊是他自己,他就只會在乎沒有他的另一邊。)”
“(那麼,同意?)”機械聲說。
“(同意。現在主動權在他手上,我們沒辦法攻擊他。他很聰明,提出的賭約內容非常合理,這已經是雙方的底線。)”孩童聲說。
“(同意。)”
“(我沒有意見。)”
“(我同意。)”
一系列肯定聲後,祂們接受了賭約。事實上,祂們也無法拒絕。
老闆兔看向蘇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