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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休息室,汪琳將小提琴放入琴盒,蓋上時,愛憐輕撫盒蓋的紋路。她彷彿從一個美好的夢境乍醒,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完成了這樣一個比賽。
方才演奏時是那樣專注,汪琳甚至並未分神在觀眾席找尋徐老師的身影,直至下臺前,她在挺好的二樓座位,找著了驕傲地朝她微笑鼓掌的老師。
老師一直都看著她,支援著她。這些年幾乎不怎麼哭泣的汪琳,忍不住泛起了淚。
看著身旁把玩著小鴨吊飾,放著空的杜日恆,汪琳突然有某種奇特的感受。
想予以擁抱。
這是前所未有的心緒,帶著共同奮戰過的感激,以及,一種難以言說的,嶄新的什麼。或者該說,是始終存在,更早以前便萌發,卻被她壓制著的那份感受。
「欸,杜日恆,我——」語句哽住,汪琳沒來由地頓了頓,清晰的答案逐漸成形,緊接著的話語也因此轉了個彎。她及時阻止自己說出任何突兀的字詞,卻顯得欲蓋彌彰地不自然,「我覺得剛剛你的獨奏段落滿流暢的耶!」
杜日恆盯著她,手裡捏擠毛線小鴨的動作暫歇,眨了眨眼,面露困惑,「汪琳,你還好嗎?我怎麼覺得……你原本不是想說這個?是我剛剛有哪裡彈得不夠好嗎?」
等等,她平常不是對人的情緒很遲鈍,難以理解的嗎?為什麼現在又這麼敏銳?汪琳搖了搖頭,「不是,我覺得真的很好,沒騙你。我只是在想別的事情。」
「是什麼事情?你願意跟我說嗎?」杜日恆追問,反射性地關心。
要怎麼說?這並非願不願意的問題。
若說我喜歡你,杜日恆大概會順暢地回以「我也是」,不去往另一個方向想;說我想和你在一起,實在太肉麻太詭異;說要不要做我女朋友,這更是不可行,杜日恆明擺地喜歡蘇智惟,這是許久以前就曉得的事情。汪琳憶及一起去聽音樂會那次,回程公車上,當她將雙手覆上杜日恆的耳朵,吵雜聲響被隔絕開來後,杜日恆那張滿足的小臉;她想起杜日恆的信任,以及自己不自覺加快的心跳。
「沒事啦!就有點緊張,跟你有沒有彈好沒有關係。」最後,汪琳這麼回答。這也不算說謊,她是真的緊張,緊張那些本該好好隱藏的心意不小心溜出來。
「噢……」至少杜日恆沒有繼續詢問汪琳緊張的原因,僅是微笑,像在安撫她。曾經杜日恆和她說過,校內的人總是嘲笑那雙彎成卡通般弧度的眼;然汪琳最喜歡看到那雙眼睛笑彎的樣子。
對杜日恆的喜愛,汪琳決定藏在心底。
或許,她永遠不會告訴對方,像是那張方蓉寫給她,她卻從未回應的卡片,將永久留存於書桌抽屜最底。
「喂,杜日恆。」
「嗯?」
「借我抱一下。」與早先的糾結相比,這句話相對沒那樣彆扭了。剛上臺比賽,下臺後需要朋友的擁抱,以平復自己或作為鼓勵,情有可原。
「好,抱!」杜日恆像是幼稚園孩子找喜歡的老師那樣討抱。汪琳哭笑不得,卻又覺得,這樣也好。
能夠一直陪在彼此身邊,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