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嶠也從椅子上起身,行禮離開。
三人退出房去,薛明芳暗暗扯幾下張嶠袖口,聲音壓得極低:“子山,你說殿下和三郎……”
張嶠扭頭看他一眼,拽回自己衣袖:“這得問你,你有經驗。”
薛明芳苦著個臉:“我看不出來。”
張嶠拍拍他肩膀:“那便以後繼續看。”
說完,徑自走到榻邊躺了上去。
賀蘭和跟著薛明芳回到另一間耳房中,不解地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麼?殿下和三郎怎麼了?”
薛明芳看看他一臉無知無覺的模樣,在心裡嘆口氣,覺得這也是種福氣。
“沒什麼,我們睡吧,有事殿下會叫的。”
謝煐那邊睡得早,皇后卻休息得很晚。
那麼多人要安頓,還要顧及各家地位、關係。好不容易分配下住處,又有種種問題報上來。雖說有眾多女官協理事務,可協調不過來的時候就得皇后拿主意。
直到深夜,皇后才終於鬆口氣,收拾收拾準備休息。
哪知才坐到床上,剛才被人喚出去的心腹女官又急急地進來,回稟有低階女官向太子下藥一事。
皇后蹙起眉:“確認人被太子拿下了?”
女官點頭道:“應當是。藥是碧兒提前備好,另兩人到現在都沒回來,碧兒實在害怕,才來與奴婢招供。”
皇后冷哼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兩人不能留,明日一早你帶著禁軍去堵門,找藉口解決掉她們。決不能讓太子把人帶出行宮,一旦人被交到大理寺,一個謀害儲君的罪名總跑不掉!”
“這……”女官有些猶豫,“會不會顯得欲蓋彌彰?此事本就不是皇后吩咐,就算大理寺細查,事情也只會到她們那兒為止。”
皇后瞥她一眼:“我難道會怕大理寺查嗎?但下藥的事若傳出去,彭氏那賤人定然會給陛下吹歪風。如今可不像老魏國公還在世的時候,陛下年紀越大越多疑,萬一耳根子一軟,可是真敢廢后。如彭家那樣蠢得扶不起來的,才是能讓陛下放心的外戚。”
世上毒物眾多,不是每種都能驗出。歷來宮中出現下藥的事都是大案,不殺一片人震懾下方,天子都無法安心。
皇后目光狠戾:“必須讓那兩人早早死無對證。”
女官深深低下頭:“是奴婢淺薄了。奴婢這便去安排。”
兩名東宮衛很快將溫水送回房中,而且辦事細心周到,不僅提了兩桶溫水,還帶回一個爐子一個銅壺。銅壺坐在爐上用闇火燒著,桶裡的水若是涼了,隨時能再兌熱的。
謝煐將人揮退,自己捲起袖子,打溼手帕,細細地在白殊臉上輕輕擦拭,隨後又擦過脖子。見白殊彷彿覺得熱,他又稍稍扯下薄被,拉出白殊的手,也在手掌與手腕處擦拭。
白殊迷迷糊糊地醒來,只覺得全身綿軟無力,整個人恍似飄在空中,空落落地四處不著。他聽見自己在又沉又重地喘氣,感到身體彷彿在發燙,卻又不像發燒那樣畏寒,反而熱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