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陽,也聽說過這兩年太子曾多次遇刺,甚至在安陽城裡都有過一回,所以隨行護衛不少。據說,刺客都是史更漢叛軍的餘孽。”
白殊不知道史更漢叛軍是什麼,但知此時不方便問,總之自己猜對了太子是哪個,便繼續觀察下方那兩兄弟。
此時琴曲到了激昂處,十把琵琶的嘈嘈之聲宛如層層聲浪重重拍下。肅王已是聽得眉頭緊皺,都顧不上與太子對峙,目光只盯著臺上幔帳來回遊移,像是在極力分辨。
太子則是靠著椅背,端著酒盞垂眸自飲,甚至沒往臺上看一眼,全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也不知是不是白殊瞧得久了,太子好似忽有所感,猛地抬眼向這邊看來。
白殊只覺那目光猶如一道利劍,直直刺向自己面門。他雖不至於害怕,後背也禁不住升起些許涼意。
不過,白殊並未移開視線,反倒像是被激起戰意,越發緊盯著下方那人,連唇角都微微上揚,勾出個帶有幾分挑釁的淺笑。
就在此時,激昂的樂聲嘎然而止,傾俄響起似幽似怨的切切之聲,很快又完全消散開去。
樓裡安靜了一瞬,緊跟著便響起眾人低聲議論的嘈雜。太子也隨之收回目光,看向表演臺。
如意樓掌櫃登臺,向臺下行了一禮,溫聲笑道:“曲已奏完,請兩位殿下寫下李娘子所在的位置。”
下方自有婢女給兩位皇子送上紙筆。太子稍一抬身,拿起筆刷刷寫完,扔下筆又靠了回去。肅王卻是執筆猶豫片刻,才緩緩落墨。
兩個婢女拿起他們寫好的紙舉起展示。只見太子那張是筆劃連綿一體的草書,但也能看出寫的是“右一”。肅王的則是端正楷書,寫著“左四”。
掌櫃退至臺邊,朗聲道:“落幔帳,娘子們取面巾。”
隨著她話音落下,臨時懸掛的幔帳也被解開,垂落地面。幔帳後方的十個女子齊齊起身,抬手解下遮面布巾。
四下議論的聲音頓時變大,立刻有人忍不住叫喊:“右一!李娘子真是右邊第一個!”
右邊第一位,這是個離肅王更近的位子。李若兒自那裡走到臺中,懷抱琵琶對臺下盈盈一拜。
肅王的臉色已經黑如潑墨。他一拍案几猛然站起,對著太子厲聲道:“真是你聽出來的?你且說說,你緣何認為她在右一!”
太子也站起身。他比肅王高近一頭,微垂著眼看過去,淡淡地道:“肅王,學藝不精便去尋個師父教你。要聽孤的指點,你還付不起束脩。”
說完,他又故意似地對臺上道:“十娘,還不領孤去你院子。”
李若兒自是快速下臺,引著太子往深處走。掌櫃也跟著下來,狀似招待實則阻攔地擋在肅王面前,連聲向他推薦其他樂伎花娘。
其實也不用她攔,太子的十個護衛就沒留給肅王一點搶人的機會。肅王才丟了這麼大臉,哪裡還待得下去,直接甩袖走了。
一場熱鬧就此落幕,心滿意足的看客們也紛紛散開。想來,不出半天,這事就能在安陽城裡傳個遍。
白殊跟著劉道守慢慢往外走,低聲問他:“依表兄看,太子真是聽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