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皇帝連攝政王都使喚上,尋良種,改器具,拓商路,建城池,內肅吏治外御強敵,忙得不亦樂乎。
姬安唯一的煩惱,就是上官鈞時常早早來堵門。
這晚,只著單衣的攝政王又款款走到年輕帝王身後,彎下身子左手撐住案几,彷彿將帝王擁在懷中。
他右手撫上帝王握筆的手,在帝王耳畔輕吐氣息:
“陛下,夜已深,該歇了。”
姬安微微一顫,變得模糊的意識當中冒出個念頭——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讓原作中那個克己奉公的攝政王,現在總念著要侍寢?
成婚
五月自古便有惡月之稱, 諸事不吉,更忌嫁娶。
再則,大煜皇子、公主的婚事準備期通常都在半年以上, 儲君婚事繁瑣,當年文宗與康宗更是準備了近一年。
可二月時嘉禧帝下的賜婚聖旨,不僅將太子大婚的準備期壓到三個月,還特意點了五月上旬完婚。這不得不讓群臣背後犯嘀咕:聖上為了針對太子,這是連臉面都不要了嗎?
太子合婚之後,異象連出, 社稷壇火後現崩字,吉壤地動上宮倒塌。即使嘉禧帝同意太子婚後遷出內城, 可民間依舊物議洶洶。
十幾年過去,原本安陽百姓大多都已忘卻太子乃是先帝之子, 年輕一輩中甚至沒多少人知曉此事, 只記得天子對太子的寵愛。可此次異象一出, 太子的身世又被一些老人提了出來, 再一想到惡月成婚, 民間議論起這樁婚事的時候, 氣氛都變得微妙。
加上那時京試尚未放榜,全大煜的人才都聚在安陽。這些無所事事的舉子們議論起來,又比見識不高的老百姓犀利許多。偏偏大煜自開朝起便不禁止民間議政, 高祖更是留下不得以議政入罪的祖制。
最終, 安陽府又出了張告示,解釋太子的婚期。之所以定在五月, 是因為太子乃正月子, 此舉為以惡鎮惡之意。
這喚起了老人們的另一個久遠記憶——太子生於正月初五, 揹負黑龍。
古來世人多忌諱正月子與五月子, 認為在這兩個月裡出生的孩子克親,甚至有人因此而棄養孩子。
太子出生那天,就和先前的異象一樣,一整天黑雲壓城,只是一直未有雨,直到傍晚方才重見天光。據說,太子便是在黃昏時分被誕下,左肩處帶有一道龍形胎記。
之後還沒出正月,文宗便過了世。
當時朝野內外亦是多有議論。不少人私下裡都悄悄說,正月生的小皇孫刑剋祖父,將來還會克父克母。
元豐五年,先帝突發惡疾過世,同日先皇后難產一屍兩命。自這天之後,無論宮裡宮外,提起太子生辰俱是諱莫如深。
每一年的天子生辰與皇后生辰,安陽府都會組織慶典活動,甚至連各皇子生辰,宮中都會在城門給百姓發喜錢。唯獨太子生辰,再未有人提起,只預設過完上元節官府正常運作,太子便年長一歲。
安陽府這通解釋佈告出來,民間對太子婚期的議論才漸漸平息。只老人們都在叮囑自家孩子,等到五月太子成婚之時,千萬不可去看熱鬧。
往後隨著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孟夏腹痛來勢洶洶,永平坊幾乎大半個坊都有孩子病倒,許多人家愁雲慘淡,更是無人有閒心去關心太子的婚禮。
今年也不知怎麼回事,發病的人特別多,就連永定坊都被出現不少病患。永定坊的住戶雖不貴,卻多富。往年富人家中並沒有孟夏腹痛的困擾,今年突然病倒一片,一下就鬧得人心惶惶。
四月二十這一日,應玄觀的門坎簡直都要被上香祈福的安陽百姓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