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就不知道這事,他出衙門之前,左看右看,確定四下無人,這才趕緊離開。
大家看得好笑,卻也知道,最近來堵知州大人的百姓實在太多了。
都是聽了紀大人要離任的訊息,不約而同地過來。
過來之後要說什麼嗎?
其實也沒有,有的難過,有的流淚,都在表達不捨。
但他們又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紀元看多了,心裡也不算好受,索性躲著大家,這樣所有人的心情都能好點。
不過他還要去官田附近,只挑人少地方走,路過州學的時候,正好看到程亦珊從裡面走出來。
程亦珊眼神帶了驚訝,再看看他的動作,忍不住笑了下:“怎麼又在躲人。”
兩人都是一愣。
上次紀元躲人,是在京城。
那會剛考中狀元,無數人想要榜下捉婿。
現在說起來,程亦珊倒有些不自在。
紀元沒辦法道:“見面了,大家都不開心。”
因為太不捨,所以不開心。
程亦珊補充道。
兩人沒再說話,紀元任期要滿了,程亦珊早就知道,她甚至早就說過,紀元肯定會離開這。
所以現在的心情也還好。
不過兩人並未對此展開,只說今年招生的事。
有了官吏以及夫子的名額之後,來報名的女子果然多了起來。
特別是寧安州以外的豪紳貴族家女子,都被家人安排過來,甚至還在附近買了宅院。
如今她們,也是寧安州不可小覷的勢力。
而這些勢力,都在程亦珊的掌握當中。
紀元對此自然沒有意見,反而愈發欣賞程小姐。
兩人一起走到官田,裡面標註了無數試驗田的代號,現在基本都在四代左右。
但實驗的型別,已經有一百多種了。
所有的稻種,稻子,都在這裡等一個可能性。
或許一季就成了。
又或者要等個十年。
這裡面的不確定性,不是現在的他們可以左右,甚至到了後世,依舊需要探索,研究,才能有一個相對好的結果。
不確定性。
很容易讓人產生懼怕。
人類第一次種植稻子,稻子不過跟雜草一般,口味更是不好吃。
但經過前年的培育,終於有了這樣多的稻種。
當時的人考慮過不確定性嗎,似乎沒有。
可人一旦知道不確定性,便會焦慮,會想象,會難受。
紀元這次要回京城,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卻不能跟任何人說。
他甚至不能跟程亦珊講任何像是許諾的話。
因為自己不確定能不能行就算了。
“我相信你。”程亦珊忽然道,“相信你想做的事,一定能成。”
“當然,我不是想要什麼,就是想跟你講這句話。”
作為一個普通的寧安州百姓。
程亦珊覺得,她有資格說這句話。
她相信紀元,就像寧安州的百姓一樣,像紀元身邊的任何人一樣。
不是想讓紀狀元幫她做什麼。
只是真心實意地,說這句話。
紀元笑,又看了看程亦珊,兩人都未說話。
未來的路還有很長。
不管確定還是不確定。
依照他們兩個的性格,都會堅定地走下去,走下去,才能看到確定性。
紀元再次去官田,程亦珊準備回家。
程亦珊看了紀元的背影,知道紀元註定要走,她當然是有些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