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泖不依:“娘——!”
正鬧著,朱臨叢回來了。
他面色發紅,帶著笑意,滿身酒氣。
朱沅笑著上前扶了他的手:“爹爹小心著腳下。”
朱臨叢略有些疑惑:大女兒這陣以來似對他頗有些怨言,不大親近了,怎的今日又這般關切?
但他也未多想,畢竟是自個女兒,她小的時候朱臨叢唸書之餘,也愛抱著她出門去閒逛的。因此笑著點了點頭,由她扶著斜斜坐在炕上,瞧見炕桌上有碟花生米,便順手掂起一顆扔到嘴裡。
柳氏一邊冷眼看著,便知他是得了好處了。
朱臨叢自得其樂,倒哼出兩句小曲來。
朱泖忙過去拉他袖角:“爹爹,方夫人送女兒個鐲子,娘讓我女兒還回去呢。”
朱臨叢一下坐直了,就著朱泖的手看了看,喜形於色:“送回去作甚?”
朱泖得了人撐腰,一下笑了起來。
朱臨叢對柳氏吩咐:“明日你備上厚禮送去,這樣送上門的梯子,怎能不接住?禮尚往來就對了,這親厚都是走動出來的。”
柳氏覺著不妥,還要再說,朱臨叢便喝道:“你直愣愣的送回去,豈不是駁了方夫人的臉面?不識抬舉!”心裡不免覺得柳氏果然是商家出身,上不得檯面。
柳氏被噎住,便下意識的朝朱沅望去——這陣子她都習慣朱沅替她出主意了。
誰知朱沅只是笑著朝她搖搖頭,柳氏只好沉著臉坐在一側不吭聲。
朱泖怕事有變,不肯再留,拉了袖子遮住手腕子,笑著道:“女兒先下去了。”
朱臨叢朝她揮了揮手,柳氏卻沒搭理。
過得一陣含素端了個白瓷碗來,裡邊裝著半碗褐色湯水。
朱沅上前去接過,端了坐到朱臨叢身邊:“人人都說做官好,女兒卻覺得爹爹辛苦了,每日應酬飲酒,白白的傷了身子。”
朱臨叢一時大為感動,嘆道:“還是沅兒知道心疼人。”一邊就看了眼柳氏,意在責她不懂侍奉夫婿。
柳氏不免又委屈又生氣,雖是女兒起頭給了她沒臉,但她卻強忍住沒有發作。
朱沅道:“娘也是心疼爹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先前她就說了,爹爹今日必要飲酒的,未免傷了肝,早教備好了醒酒湯,卻讓女兒捧上來呢。”
朱臨叢有些意外,柳氏心絃一鬆。
朱臨叢看看柳氏有些委屈的神色,和朱沅殷切懦慕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接過碗來一飲而盡。
朱臨叢好伺候嗎?其實挺好伺候,只要高高的的把他捧著,他自是飄飄然的著不了地。
可惜柳氏自恃勞苦功高,脾氣又倔,做不到像賈氏那般伏低做小。她可以一時服軟,但叫她日日摒棄本性去捧著朱臨叢,做出副以他為天以他為地的樣子,柳氏是不行的,朱沅也不忍心勉強柳氏。
既是如此,也只能想個法子,讓柳氏地位穩固,無論她與朱臨叢如何不合,也能立得住腳了。
朱沅一邊想,一邊嘴邊噙著笑,看著朱臨叢將醒酒湯喝了下去。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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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泖坐在妝臺前,轉了轉腕子上的手鐲。
畫綺一面幫她通頭,悄悄兒看了她臉上的神情,討好的道:“姑娘這鐲子可真是好,婢子是個外行都瞧著是極珍貴的。”
朱泖在自個屋裡,最不喜歡人喚她“二姑娘”,久而久之,只要不在外頭,畫綺、鳳歌兩個都管她叫“姑娘”。
朱泖唇邊露出抹笑:“你倒也有兩分眼力。”
畫綺連忙笑道:“不是好物件,也不配戴在咱們姑娘腕子上呢。”
鳳歌在一邊鋪床,聞言便略有些鄙夷,由著畫綺去奉承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