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孃家用了一頓午飯,又被家裡其他人拉著說了好些話,想著冬日裡太陽下山早,唐紅玫和許學軍不敢多耽擱,趕緊話別離開。
跟他們一道兒離開的,還有大姐和大姐夫。不過,因為兩家並不順路,等出了生產隊,他們就分頭走了。
走出一段路後,唐紅玫還下意識的回望了一眼,心下略微有些惆悵。
上次回門的感觸還不深,畢竟那會兒她才剛出嫁不久,別說對縣裡的生活還不習慣,就連許學軍,於她而言也是個陌生人。可這一次,她就清晰得感覺到了,自己已經從自家人變成了客人,甚至連隔房小堂妹在她孃家都比自己更像個主人。
就這樣吧……
因為天冷路滑,小夫妻倆走得並不是很快,等回到縣城裡時,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正月裡的街面完全沒了往日裡的熱鬧,更別提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了,一路走回家,端的是安靜異常。而累了一天,唐紅玫也沒心思弄吃的,簡單的下了半鍋麵條,又燒了熱水,好一番洗漱了一番後,早早的上床歇著了。
……
又一天後,倆人一道兒往唐嬸兒孃家趕。
算起來,這還是唐紅玫頭一回去許學軍他姥家,臨出門前問明白了,才知道他姥家其實離得並不遠,同一個縣城的,就算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也就這麼點兒路。
唐紅玫奇道:“既然離得不遠,早先媽怎麼沒帶我去瞧瞧姥他們?”
按著道理,新媳婦兒進了門,定是要叫兩邊長輩都瞧瞧的,尤其是許家這邊的。偏早些時候,唐嬸兒絕口不提,唐紅玫到底年輕沒經歷過事兒,又忙著適應縣裡的生活,一時半會兒的真沒往那方面去想,甚至還下意識的認為,可能兩邊長輩都離得遠。
許學軍遲疑了一下,仔細琢磨了措辭,這才邊走邊簡單的把事兒說了一遍。
總結一下就是,兩邊的關係都不好。更確切的說,許學軍他奶家已經徹底撕破了臉,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而他姥家則維持了點兒面子情,反正平時能不碰面就不碰面,要不是年前他姥病了一場,只怕唐嬸兒正月裡都不帶去拜年的。
至於原因,歸根結底就是許學軍他爸的工作。
許爸是在上班期間出了意外,廠子裡當時發了一筆不算少的撫卹金,另外也保留了車間工人的位置,並且原先的房子也仍叫他們母子倆接著住。可以說,廠子裡已經仁至義盡了,畢竟那場意外許爸本人也有責任。
可許家爺奶卻不這麼想,兒子沒了,總該賠償吧?錢要,工作也想要,畢竟他們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兒子。於是,矛盾就這樣出來了,不過最終還是唐嬸兒獲得了勝利,賭咒發誓這輩子不嫁了,只守著兒子過日子。就這樣,兩邊鬧翻了。
至於唐嬸兒孃家那頭,只能說早先兩邊就互看不順眼,那頭的意思是,你男人都沒了,趕緊把兒子丟給婆家,趁年輕趕緊再嫁一回。至於許學軍,終究是老許家的孫子,還能苛待了不成?
鬧來鬧去,許家這邊是徹底不來往了,唐家那頭一開始也彆扭,可最後到底是心軟了,尤其自打十年前許學軍頂了他爸的位置,在廠子裡上班後,家裡的日子一下子好過了很多,兩邊又恢復了正常的來往。
從城南一路走到城北,唐紅玫就聽許學軍磕磕絆絆的講了個大概,其實多半還都是她腦補出來的,畢竟就許學軍那個表達能力,能說個大概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聽完全場,唐紅玫就一個想法,她還是繼續當她的乖乖兒媳婦兒吧。
殊不知,唐嬸兒孃家姐妹早就在翹首以盼了。對於同胞姐妹這些年來的遭遇,她們曾羨慕過也曾同情過。如今,她們都娶了兒媳婦兒,且全都當上了奶奶,就等著看唐嬸兒這個新鮮出爐的兒媳婦兒了,並“殷切”的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