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作為劇組老大,對於迷信始終秉承科學唯物主義態度,但是第一天除錯開機,定妝走場,自然越早越好,蒲導上竄下跳要求算命拜神什麼的,他便尋了個「得道高人」點出卯時拜神事事順利,也算是異曲同工。
場上站滿了困得不行的劇組成員,呵欠連天,根本止不住睏意,連老黃都在椅子上打盹,只有蒲導依舊精神奕奕,容光煥發。
「快快快,馬上就是六點了!」蒲導急切地催促場務把拜神的東西放好,焦急地問到,「還有誰沒到,說一下!」
小朱覺得靈魂都困得脫離出了身體,還是強打精神,撐開眼睛,掃過演員組,一二三四五六七……
「蒲導,還差麗娜姐和林浩。」
「在呢,在呢。」林浩的經紀人路易一陣小跑,牽著林浩上前,賠笑說道,「蒲導,塞車啊,不好意思。」
蒲導瞭然於心,大清早塞車這種藉口,他也懶得計較,只是女主角一直不出現,讓他覺得煩心。
馮麗娜算是有些名氣,但是一向乖巧聽話,和劇組都能融洽相處,不像是會耍大牌的樣子。
最後一分鐘,馮麗娜終於踩著點到場,她戴著□□墨鏡遮住倦容,和助理兩人各推著碩大的行李箱,風急火燎地衝進場。
她還帶著喘,摘下墨鏡,一臉歉意地說道:「蒲導,對不起對不起,飛機晚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沒事。」蒲導覺得自己看人還是挺有眼光,馮麗娜這不是挺真誠的嘛。
「行,都到齊了。」不出意外什麼都行,蒲導把老黃弄醒,大手一揮,「拜神拜神!」
老黃立在原地,眼神穿透放祭品的桌子,直視那尊傳說中開過光的青銅鼎,一點也沒有打算主持全場的意思,蒲導直接代勞,取出個白瓷小酒杯,滿上白酒。
黃尚正仔細端詳著面前那尊雄偉的青銅鼎,蒲導轉身就將酒杯遞給了他。
「來吧,皇上,祭祀天地,以求開機平安。」言辭懇切,字字真誠,比起他和林浩說話的時候,熱情多了。
路易有些不滿,咱們浩浩才是男主角,才是正牌皇帝,讓個三流龍套主持拜神是什麼意思!
他正準備拉著林浩湊上前去,卻見林浩皺著眉,悄悄擺擺手,仍是選擇待在原地,遠離黃尚,堅決保持三十尺安全距離不動搖。
黃尚微微頷首,接過酒杯,酒清且氣味芳香純正,倒是祭祀的好酒。
他忽然想起那場被中斷的祭祀,不知如今又是何種場面。
國師夜以繼日敦促祭禮,以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親手謄抄千幅禱文鋪滿祭祀塔臺,只等他獻於昊天上帝。
此時的祭祀之舉,簡陋至極,卻含有在場人的一番真情,他斷不能辜負蒲導的信任。
大家都睡眼惺忪地盯著黃尚,等著他把酒往地上一撒了之,卻見他舉起酒杯,背影在晨光的映襯下,竟顯得尤為高大。
謐靜的場中,一聲唱喏破空而來——「帝闢陰陽兮造化張,神生七政兮,精華光,圓覆方載兮,兆物康,臣敢只報兮,拜薦帝曰皇。」
困得不行的人徹底被唱喏聲驚醒,那人聲音洪亮,帶著特有的節奏,言辭晦澀難懂,似呼似籲,只見他舉杯於頭頂,遠看正像是將酒獻於青銅鼎的獸口之中,仿古雕鑿的神獸,如享用清酒一般銜。住酒杯,在初夏曦光中,神態栩栩如生。
黃尚沉浸在祭天詞的吟誦中,神情肅穆,氣勢豪邁,頂天而立。
祭拜完昊天上帝,他便將祭酒恭敬地傾於案頭,復又道:「寶宴弘,玉幾憑,瓊液升,樂舞翱,協氣凝,民物礽,臣衷蹇蹇兮,報無能。」
案臺青煙寥寥,緩緩升入空中,黃尚仰視著青銅鼎上的天祿,獸型清晰,狀若升騰之勢,但願神獸庇佑,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