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這個詞概括得很精準。
江澈想到幾個小時前的夢,甚至可能不算夢,因為他或許沒有完全睡著,所以連一切細節都清晰可數,一切都在潛意識的默許下進行著。
他是個變態。
江澈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罪惡極了,連水龍頭裡的水、呼吸間濃郁的洗衣液的氣味都沒辦法滌盪這種罪惡。
然而同時,那個夢,僅僅以夢的角度去思考,它的確美好得不可思議,那樣豐盈蓬勃的盛夏,有毒藤蔓一般死死地糾纏著思緒。
他甚至還能記得那些溫存的聲音、氣味和觸感,像是以最直致的方式往身體裡注射入某種甜蜜的糖漿,睏倦,濃稠,融入血液後成了大片燦爛而溫存的金紅色,以至於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了盛夏午後的陽光,讓人不可自制地想閉上眼一遍遍沉入溫熱的回憶,藉此一遍又一遍地回味那些瘋狂熾熱的佔有。
他承認這樣的回味是在飲鴆止渴,比夢境更加有罪。
可是沒辦法控制,有毒的東西總是讓人上癮。
他甚至都不知道在今天過後,他該怎麼面對她。
畢竟以前掩耳盜鈴的時候,一切都還可以顯得很自然,可以在越軌之前及時打住,可現在不行了。
他在夢裡已經越軌到了極致,以至於現實裡的感覺也昭然若揭。
他喜歡她,變態的喜歡。
……
江澈就這麼在洗手間思考了好久人生,直到床單被套洗到一半時,突然聽到門鎖開啟的動靜,隨後就是顧湘一大早起來精氣神十足的嗓門:“江澈,早飯吃什麼去啊?”
他在聽到她聲音的一瞬間,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低頭看了眼洗到一半的溼床單,有種被捉姦在床的窘迫和羞恥。
但一時也來不及多想,只能趕在顧湘靠近之前先一步抬腿跨出洗手間,反手關上身後的門,把裡面的一片狼藉鎖在裡面。
只不過因為慌亂,關門的動靜太響,震得顧湘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後問:“你幹嘛呢?”
“沒幹什麼。”江澈想也不想就否認,但平時太少說謊,這會兒的語氣生硬得過分,滿臉寫著緊張。
顧湘原本只是隨口一問,誰知道他一副心裡有鬼的樣子,也有些錯愕,片刻後只好問他:“那你收拾好了嗎,我們去吃早飯?”
“我不吃了,不餓,”江澈搖搖頭,急於避開她的視線,快步從她面前錯身而過,到房間拿出幾張紙幣給她,“你自己去吃吧。”
“?”顧湘眨了眨眼,遲疑地接過他的錢,饒是她再遲鈍也感覺出來他今天怪怪的了,想了想開口,“你今天怎麼了啊?生病了嗎?哪兒不舒服?”
“沒有。”江澈看也不看她,再次搖頭。
只是話一出口,又怕以她的脾氣,繼續問下去自己會招架不住,於是再次催促她離開:“你去吃飯吧,不用管我,家裡有吃的。”
“……哦,”顧湘這下沒話可說了,瞄了他一眼,老老實實收了錢轉身出去,只不過臨走前又放心不下,轉過身來,“可是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的,你知道了別生氣啊?”
“什麼?”江澈抬了抬頭,視線觸及她那雙眼睛後便迅速收回。
顧湘抿了抿唇,謹慎地開口:“李易陽前幾天從深圳回來了,今天喊我出去吃飯呢。”
江澈有好久沒聽她提起這個名字,這會兒乍一聽到李易陽三個字,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她以前那個同桌。
想不到這人轉學大半年了還想著約她出來吃飯,顯然是居心不良。
然而這個念頭才冒出來,江澈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比對方更加高尚,之前嚴防死守這個同桌的種種行徑到了今天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因為他是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