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趙寂的眼神, 下朝之後, 衛初宴和同僚草草聊了幾句, 便輕車熟路地朝甘露殿走去了。此殿是新落的帝寢殿,原本歷代新帝是會搬入上一任帝王的寢宮的,但是因文帝病死在寢宮,趙寂不喜歡,便著人新選了帝寢宮, 便是年前新落成的甘露殿。
路上宮人見到這位陛下跟前的大紅人時,都會恭敬行禮避讓,衛初宴見慣了人們偷偷打量她,對於那些或是好奇、或是痴迷的眼神皆視若無睹,日子久了,宮人之間也因她的冷情而有些閒言碎語,這是先前發情期的那會事的後遺症了,衛初宴不知道,趙寂是知道的,但她也並未澄清什麼,而是任由其發展了。
規模宏大的甘露殿坐落於宮城北側,一路行來,饒是衛初宴行的很快也要大半個時辰。路上廊腰縵回,殿前懸掛一牌匾,上書“甘露殿”三個鎏金大字,是趙寂自己寫的,彼時新帝剛即位,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極凌厲的筆觸。
眾人自是千歌萬頌,但後來衛初宴閒時提了一嘴,說是鋒芒太過,趙寂聽了,自己端詳,也漸漸從被人誇讚的火熱中降了溫,不過牌匾是一直沒改,一則衛初宴並未說不能掛,二則,在趙寂這裡,也起一個時時提醒的作用。
來到主寢殿,剛換下冕服的年輕帝王正赤著雙腳臥在寬大的涼床上,手上拿了一卷奏疏,但是看樣子也沒有在看,一晃一晃的,拿它敲在床沿,倒是極具節律。
“怎的這般疏懶?”
衛初宴走過去坐下,趙寂順勢將左腳搭在了她膝蓋上,她是很瘦的,足背窄而白,腳趾頭整齊圓潤飽滿,略微透著粉意,衛初宴一隻手就握住了,趙寂覺得熱,踢了她一下。
“太熱了。你又不讓我用冰,便只能這般驅暑了。”
少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倦倦,不過令她打不起精神來的原因倒不只是暑熱,還有其他的事情。
“過段時間罷,等你發情期到了,便不需要這般小心了。”
衛初宴給她扇了扇風。
“怎麼辦,我有些後悔服喪三年了。服喪便不能大婚,不能大婚便不能加冠、便不能親政。我每日端坐在朝堂上,有時覺得,自己還真是一個傀儡皇帝。”
忽來的微風帶來一陣陣的涼爽,趙寂舒服的眯起眼,總算是沒有那麼睏倦了,衛初宴卻因她的話而認真思索了一番。
“你還真去想呀?”趙寂見狀,趴在床上笑了起來:“還是久一些罷,三年便三年。我可不想娶其他人。”
衛初宴猶豫著說道:“躲得過這個三年,下一個三年又當如何呢?不如便娶了吧,也好早日親政。”
若說真的不介意趙寂娶親是假的,但是她也沒有特別的在意,因為她早已明白,趙寂當然是需要有個後宮的,這其中牽扯的東西太多了。
趙寂瞪她一眼:“不是說好不提這事了嗎?”
衛初宴無奈一笑。
“太常又呈了幾個年號來,景和、太初、元朔......都還不錯,你幫我選一個?”
“不是明年才會改元嗎?太常果真太閒了。”
一般而言,新帝即位會改元,但都會緩一年,以示對先帝的尊重。年號也並非一成不變的,若是遇上天災、或是單純追求祥瑞,皇帝也會改元,文帝在位時先後用過徵守、景翰兩個年號,已算是比較“專一”的了,只是這個皇帝恰恰是最花心的。
“也只有你敢說九卿之一的太常閒了,他前日還在奏章上說你好話呢,你即便不回報一二,也別在我這做主上的人面前妄議他呀。”
衛初宴有些意外,煙眉略微挑起:“我與他只在你祭天那日見過一面,平日裡殊無交集,他又為何說起我?”
“誰知道呢,就是誇你禮數全、姿容好,大有上古遺風。我聽說他家有幾個兒女還未嫁人,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