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張鶴齡連夜便帶著奴僕,扛上鋤頭,將隔壁的幾畝田給刨了,新掘出一條溝渠,將水引到了自家地頭。
至於被掘了地的田?
又不是我家的?
有本事,你來我壽寧侯府找事兒啊?
更絕的是,張鶴齡圖省事,直接將挖出的土,堆在人家地裡了。
那些個剛出苗不久的秧苗,全被壓在了爛泥黃土之下。
直接在人家地裡挖條渠,還直接將土堆在人家地裡...
直接廢了人家近一半的田。
若是尋常人家,可能也便忍了,但這處田產的主人....
姓周....
第二天張鶴齡便收到了訊息,自家長滿麥苗的地,讓人家給耕了。
慶雲伯府直接派人填了渠,順便拉來了耕牛,幫著張鶴齡把所有的地全都翻了一遍。
地是免費給你翻了,但是這田裡的麥苗算是廢了,播種也是要分季節的,這二十餘畝地,想要再播種還得等下一年。
張鶴齡氣得吐血,哇哇嚎哭,府上僕役見勢不對,直接去隔壁找了自家二爺張延齡。
張延齡的姐姐乃是當朝皇后,自幼封伯嬌生慣養,哪怕是見了皇帝都只是叫姐夫不叫陛下,哪受過這等氣?
聽了自家大哥受了委屈,當即領人揍了周家田裡的莊戶,帶著府中僕役縱馬將周家渠邊幾十畝稻田全部禍害了個遍。
慶雲伯一系,一脈單傳,但是人家也是有親戚的呀!
周辣在大同軍中,不在家,周瑛體弱,周壽年邁,但是長寧伯周彧家裡啊!
家中子侄也是有不少都喜歡提籠溜犬。
你張家背後是皇后,咱周家背後還有太皇太后呢!
挑釁是不?!
那就打唄!
兩家因為一塊田,多次械鬥,直到最後這事情鬧到了皇帝耳中。
一個是自己奶奶的孃家人,一個是自己的小舅子,夾在中間是真難受啊....
弘治皇帝專門命人在張鶴齡地頭打了口井,又給張、周兩家各送了一千兩銀子去,下旨訓斥,令兩家需和睦相處,不得再繼續械鬥。
有皇帝出面,兩家也不好說什麼,這事兒也便暫時壓了下去。
只是兩家的樑子,算是結下了。
西城,慶雲伯府
府內白綾高掛,人人一身素縞,周家在京中沒什麼交好的人家,因此府內雖是嗩吶不停,聚集的人卻是不多,盡是周氏一族的族人。
今日,乃是周辣的頭七。
老慶雲伯周壽病在床榻之上奄奄一息,周瑛拖著虛弱的病軀,摩挲著上好的楠木棺材,老淚縱橫。
白髮人送黑髮人。
慶雲伯一系,這是要絕後了麼?
這棺材裡其實並無屍身。
周辣觸怒了天神,被天雷灌體,隨行八百餘騎,俱是灰飛煙滅,連渣都沒剩下....
除此之外,任周家人如何詢問,周壽與周瑛均是閉口不談,只說是觸怒了神靈。
因此,周家只能在棺材中,放了一身周辣以前穿過的衣服,以作衣冠冢。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父母在堂,幼而無子。
這種人死了,是不許進門的,即便僅是衣冠。
因此,靈堂便只能設在府門外。
“哥....保重身體,大伯還得由您照看著呢....”
長寧伯周彧之子,周塘,披著斬衰,輕輕撫著自己堂兄的脊背,面色悲苦,道:
“回頭,我將世臣過繼來吧....”
(斬衰:‘五服’之中最重的喪服,表示毫不修飾以盡哀痛。古代晚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