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人交談對視時,唇角雖仍噙著懶散笑意,眼底卻蘊了漠然銳利神色,似能洞穿人心。
畢竟不久前,當朝太子被刺一事已然震驚朝野,如今歸來,便再不能同往日而語。
從前對其不滿,處處挑刺的官員見風使舵,紛紛閉上嘴巴裝啞巴,生怕一個不好,頭頂官帽不保。
只有三皇子穆桓一如往常,微笑著與穆珏關心寒暄,談論政事,絲毫看不出異常。
謝雙雙也依舊與穆珏賭氣,回了太子府後,也正好藉著心情不佳的緣由閉門不出。
翌日,趁穆珏晨時便已進宮議政,她帶著奚音和青鳶,熟門熟路摸出了太子府。
如意酒樓。
粗略算著,距離上一次來已有十幾日時間。
當謝雙雙來到酒樓大門前,微眯著眸子看那迎風飄揚的酒旗時,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帶著奚音和青鳶進去,迎面卻碰上一人。
紫衣黑髮,容貌美豔,只是眉眼陰沉,面上神情隱約有些不太妙。
黎九韶盯著她,一張臉黑成了鍋底。
“呦,這不是雙娘嗎。還知道自己有家酒樓呢?”他將酒罈往左抱了抱,單手叉腰,皮笑肉不笑道。
怎麼一來就碰到這尊大佛啊……
謝雙雙默默翻了個白眼,隨手撥開他,徑直往大堂裡走。
此時天剛破曉,殷燭盥洗換衣完畢,端著木盆走出側門,轉頭卻瞧見不遠處俏生生站著的人。
那女子戴著面紗,身段窈窕有致,雲紗束腰長裙勾勒出纖細腰身,盈盈不堪一握。
不是她們酒樓許久未出現的雙娘,還能是誰。
見到謝雙雙,殷燭清冷的眉眼頓時綻放出驚喜笑意,喚了一聲:“雙娘!”
隨即,又飛快走到她身前,壓著聲音嗔怪一句:“怎麼這樣久都不來看一看?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卻又不敢回來找您。”
“是我不好。”謝雙雙輕笑著朝殷燭眨了眨眼,往左右看了一圈,又問道,“阿梧呢?”
“還在裡屋睡著呢。”提及這個,殷燭似想起什麼,緊緊地擰起眉頭,“不知為何,阿梧近日總睡不安穩,說是做了噩夢睡不著,時常到了丑時才堪堪睡去。”
“做噩夢?”謝雙雙蹙著眉思襯片刻,朝她點頭道,“好,知道了,我去看一眼,你去忙罷。”
她說完,邁步正要往側門去,卻見側門硃紅簾子被一隻小手掀開。
一個扎著亂七八糟小丸子的小人兒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阿梧打著睏倦的哈欠,緩慢揉了揉眼睛。四周都是平日稀疏尋常的模樣,只是餘光裡,似乎還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用力睜了睜眼睛,待看清不遠處站著的謝雙雙時,呆呆一愣,隨即便欣喜若狂地衝了過去:“啊雙姐姐!”
小人兒跑得太快,差點再次將她撞飛。
謝雙雙抿唇笑了笑,扶住阿梧的肩膀,蹲下道:“聽殷燭姐姐說,你如今總是睡不安穩,是怎麼了?”
“啊,”阿梧低下腦袋,小手揪著胸前的衣裳,神情委屈,“雙姐姐,阿梧晚上老是做噩夢,太害怕了。”
“什麼噩夢?跟雙姐姐說說。”謝雙雙聲音輕柔。
阿梧歪著腦袋,苦思冥想了半刻,還是乖乖地說:“噩夢裡面,有比屋子還高的大火,會跳舞的大火……還、還有噼裡啪啦的聲音。”
說到這裡,阿梧忽然用手捧住臉頰,烏黑眼睛裡滿是害怕情緒:“啊!好多東西都砸下來了……快要砸到阿梧,要把阿梧壓扁了!”
見阿梧已經畏懼得微微戰慄起來,謝雙雙連忙穩住他,連聲哄道:“好了,沒事沒事。現在阿梧在雙姐姐身邊,你看,這裡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