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的那位煙琅姑娘。
“煙琅怎麼了?”謝雙雙杏眼微抬,關心道。
穆雲也不賣關子,從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順手遞給她:“這是煙琅姑娘託人送來的信。”
那信紙質量上乘,花紋精緻繁複,謝雙雙心中已有思量,抿了抿唇,抬手接過。
過了半晌。
瀏覽完信中的內容,她緩緩將信紙合上,唇邊流露出幾分輕柔的笑意。
“……她做到了。”謝雙雙低聲道,有些出神。
煙琅果真沒有辜負她的期盼。
時隔幾年,她如今已是紅音坊的第一頭牌,再不負當年落魄。
見她怔怔出了神,穆雲負手在後,彎腰湊到她跟前,嬉笑道:“讓阿雲猜猜,煙琅姑娘是不是特地留了二樓的好位置,請皇后娘娘去紅音坊觀舞呢?”
謝雙雙勾了勾唇,沒搭理他,蔻丹微抬,低頭抿了一口茶水。
“那皇后娘娘去不去?”穆雲也不放棄,好奇地看著她。
“當然去。”
她悠悠哉哉地抬起眼眸,婉然一笑,眉眼間少了皇后的雍容華貴,隱約現出當年的少女俏麗。
“紅音坊頭牌驚鴻一舞,可遇不可求,現下美人親自邀請,為什麼不去?”
話音剛落,似又想起什麼,謝雙雙眨了眨眼眸,問道:“對了,黎九……不對,賀千延現在是什麼情況,怎麼好像都沒聽到過他的訊息?”
“黎哥哥啊……”
說到這個,穆雲抿住唇,神情幾分悵惘,低聲道:“黎哥哥半年前就離開綏京,聽說是往南去江湖上游蕩了。”
謝雙雙愣了:“什麼?”
黎九韶離開了綏京?
他不是相爺府上的公子嗎?
既然結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能繼承相位得享富貴,為什麼還要離開呢?
穆雲將束在腦後的頭髮一揚,爽朗地笑了一聲,也忘記了尊稱,如從前一般喚她,開始滔滔不絕:“雙姐姐,黎哥哥的情況,你是不知道了……”
***
黎九韶其實並不叫黎九韶。
他曾經的名字,叫作賀千延。
而他也並不像曾經自訴的那樣,孤苦伶仃漂泊無依。
百姓皆知,綏慶朝的右相賀臨有三個兒子。
但露面的,其實只有兩個哥哥。
那個最小的孩子他們只在幼時瞧見過,粉雕玉琢得甚是漂亮。但後來不知怎麼的,便淡了訊息,再未見過了。
右相賀臨最小的兒子,便是賀千延。
可要說起賀千延,又是一段令人唏噓的過往。
賀千延的母親名喚黎煙,是個身份低微的浣衣女。
這樣便罷了,可偏偏黎煙卻生了一副沉魚落雁之貌,不論走到哪裡,都是一眾男子追求的物件。
就如話本子裡所說,這樣一個俏人兒,陰差陽錯間,遇上了當時尚且年輕英俊的賀臨。
那時候賀臨還不像現在一般古板嚴肅,倒算得上幽默風趣。
青年公子意氣風發,再加上有禮健談,很快便俘獲了少女的歡心。
他們在一起後,黎煙才終於發現,自己愛慕的人竟是當朝身份顯赫、妻妾成群的右相賀臨。
但黎煙沒有在意,奮不顧身、不顧一切地嫁給賀臨,併為他懷上了孩子。
十月懷胎,如履薄冰,可就在生產當日,黎煙遭到了有心人謀害。
還未見到孩子一面,奄奄一息的她掙扎許久,最後只來得及呢喃一聲,便在血染的床榻上闔上了眼睛,再醒不來。
留下了嗷嗷待哺、哭聲不止的孩子。
賀臨心中痛苦愧疚,為她的孩子取名賀千延,悉心照顧他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