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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蔭處金桂滿樹,帶著山南獨有的秋味兒。
“人比人氣死人,作甚老夫就是個勞碌命兒?那春耕的老黃牛都只忙一陣兒,老夫倒是好,做了郎中做夫子,一把屎一把尿將人拉扯大了,如今還得做管家。”
祈郎中瞧著蘇筠拉著韋猛沒心沒肺的從這個攤子跑到那個攤子,忍不住嘀咕起來。
“嘖嘖,國相自比管家,先生這炫耀的本事,一日賽過一日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的那是地裡的瓜。讓我豎起耳朵聽聽,下一句當說什麼來著?”
段怡鄙視地看了祈郎中一眼,學著祈郎中的調調,幽幽地說道。
“唉,要不是生了個隨便一考就中進士的兒子,老夫真不如尋個樹杈子掛上去……”
此番恩科因為祈景泓要參考,那考題最後乃是段怡,韓河池還有歐陽濟出的。
他自幼長在糧莊,雖然農忙之時要幫著伺弄莊稼,但亦是請了名師教導,是個有才學之人。此番金榜題名,中了進士,喜得祈郎中嘴巴都合不攏來,走路都開始抖了。
且他精通農桑之事,入了那韓河池之眼,跟著他一道兒試新稻,如今在這襄陽城中提起來也是人人稱讚的人物。
祈郎中心中只恨不得唱得天下人皆知,可偏生陸御史盯他盯得緊,他怕影響祈景泓前程,便不敢為外人道,只得荼毒身邊人了。
段怡有嘴,祈郎中懟不過;蘇筠有腿,老瘸子跑不過。
最慘的便是韋猛,祈郎中吃準了他忠厚老實,便日日圍著他叨叨。
若非是祈郎中瞧韋猛繡的花,差點兒沒有刺瞎眼,怕不是硬生生的要將他的耳朵嘮出繭子來。
祈郎中見段怡搶了他的話頭,訕訕一笑。
剛剛方才恢復過來的歐陽濟一聽,頓時樂了,他搖了搖手中扇子,慢悠悠地說道,“老夫有三個兒子。長子還算勉強,得了個榜眼;次子資質平庸,堪堪掛了榜尾。”
“那小兒子倒是好,頑劣不堪,中了舉之後,便怎麼都不肯上進了,成日裡胡亂寫些詩詞,被人誇讚了幾句,便尋不找北了。”
“若我那兒子,有祈世侄半分聽話,事業家業皆有成,那老夫也就放心了。祈兄,羨慕你啊!”
段怡聞言,哈哈的笑了出聲。
祈郎中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之間靈光一閃,“什麼家業有成?”
段怡聞言,亦是好奇了起來。
說起來,這是最近她也十分犯愁的一件事。
祈景泓年紀不小了,到如今也沒有成親,祈郎中最近連過路的母雞,都要仔細端詳一陣,恨不得找它們討要生辰八字,算上一回。
可他同祈景泓到底多年未見,父子相認不久,就怕貿貿然提出傷害了本就不多的父子情誼。這不一直都不好開口。
歐陽濟驚訝的看向了祈郎中,“你們都不知曉?那是老夫多嘴了。前些日子,我夫人去銀樓,恰好撞見了祈進士買了一個珠串兒,上頭還墜著一塊紅珊瑚。”
“本來我那女兒也瞧上了的,倒是叫祁進士搶了先。老夫想著怕不是府上好事將近,還準備去討要一杯喜酒喝。”
祈郎中這下子哪裡還待得住,他眼冒金光,忙道,“這可如何是好?我連地裡中的瓜都數過了,也實在是想不出來那姑娘是誰!臭小子……”
他說著,伸手一抓,一把扯住了歐陽濟的衣袖,“快快快,你這老小子,快些給我做個證人,我們一起去問那臭小子去!若真瞧上了人家姑娘,就立即提親去!”
祈郎中風風火火,拉著強行保持著風度的歐陽濟上了馬車。
段怡瞧著,好笑地搖了搖頭,她餘光一瞟,瞧見那茶樓裡頭,行出了一位穿著寶藍色衣衫的書生來。他約莫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