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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旬看得分明,他本來是不信所謂神佛,被壓的不得不信,但他也知道這神佛不是賜福,而是比俗世的凡人更惡,更兇狠,更沒有道德人性。
陳旬的聲音發顫:“他就是這麼瘋的,靠人命填來的氣運,能撐多久?你能救這世道嗎?”
謝長明看著他,神情沒有太多變化,只是說:“人間的事,我不能管。”
陳旬有種瀕死的頹喪。
謝長明繼續道:“但這件卻與修仙界有關,池子會填,不應該在人間的東西,也不會留下來。”
人間的事,有太多的苦,謝長明從記事起就知道。他活了三輩子,說起來沒當過一世的好人。但承諾的事,一定會做到。幕後之人留下的證據他會找到,俗世的事,露水般的人,也不能再受修仙界的波及。
謝長明給陳旬餵了粒丹藥,叮囑他:“再演一場戲。”
外面下了連夜不停的雨,牢頭飲了杯釅茶,在燈下胡編亂造,只想應付了上頭,當值的衙役偷偷喝濁酒,他們不是不知道這世道之亂,有份當差的活做,運氣好能保住自己和親人的命,但總得看著人去死。
天道的神諭說,萬惡之惡,藏匿於世,大道將亡。
修仙之人雖不得干擾俗世,但如果連修仙界都動盪不安,人間則更如暴雨中的孤舟,不知將駛向何方。
凡人弱小,天道之變,稍有風吹草動,就是滅頂之災。
決意修仙的時候,謝長明沒有想太多,功成名就,長生不老,得道飛昇,都是不著邊的事。他想成為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人。
簡單的一句話,做起來卻比什麼都難。
即使前世謝長明的修為,已無敵手,為了那隻不知道在哪的鳥,也不得不低頭。
但,謝長明從不認為,所謂的惡是一枚不知道何時吞下的果子。
謝長明走出地牢,找了個屋簷避雨,那地方還算亮堂,他擦乾了手,才展開信。
作者有話要說:
“熒惑犯心,戰不勝,外國大將鬥死,一曰主亡。火犯心,天子王者絕嗣。”——出自李淳風的《乙巳佔·熒惑入列宿佔》
兩百年
回小重山的途中,下了幾日的雨,巨帆被風吹得鼓起,滿窗的雨,滿船的霧。
盛流玉撐著傘,他這幾天睡得不太好,閒了的時候,便在外頭聽雨落的聲音。
鄒行披著一身銀灰的甲冑,上面滴滴答答地淌著雨水,似乎才從輪值的地方過來。他已下定心思,要跟著盛流玉。更何況這幾日,船上要比之前熱鬧很多,盛流玉請教了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問了許多有關不久後的祭典一事。
一切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
鄒行走過去,想替盛流玉撐傘,走到離他三步遠的地方,那位殿下偏過頭,臉頰雪白,鬢角鴉黑,只睫毛上沾了些霧濛濛的雨,很冷淡的模樣,他沒再往前走,就停在那。
過了一會,他聽盛流玉說:“別離得太近,我不喜歡。”
雨下到了黃昏才停,謝長明的紙鳥倒很結實耐用,翅膀都被水浸透了,軟塌塌的,瞧著撲騰不起來,竟也飛上了這蒼天之上的仙船,將信送到盛流玉手中。
貓湊過來,也要看。
信上講謝長明原本是應該回去的,但事情出了岔子,要多耽擱些時日。又講望津城是繁華的古都,每逢十五,月亮最圓的時候,城中舊湖上會有浮舟載鐵樹銀花,很出名,但沒空看,下次和盛流玉一起去。
盛流玉將信看了兩遍,摺好了,收進匣子裡。
沒有生氣,心中卻有些放鬆。
他是很想念謝長明,有飼主在的時候,可以讓他做這個,做那個,什麼都可以。又怕謝長明真的回來,撞破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