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是長明鳥。
而長明鳥卻徑直朝謝長明走來,停在謝長明一步遠的地方。
他的聲音很小,像是在討要誇獎,又像是撒嬌,只對謝長明說這樣的話:“好差的弓,隨手一拉就壞了。”
謝長明靜靜地聽著,沉默了片刻方道:“是你太厲害。”
小長明鳥是神鳥,怎麼能用這樣的凡器,配不上他。
謝長明可以用最差的刀,比試一次碎一把,小長明鳥卻一定要用最好的弓。
他想起很久之前的承諾,幾不可查的輕輕皺眉,想到該要去做什麼。
隔天凌晨,謝長明依照慣例晨起練刀,周圍霧茫茫的,無數座山峰都被霧山霧海淹沒,一切都可以被隱藏,一切都不能被看見。
他收了刀,站在霧中,倚著樹,霧氣沾溼了他的頭髮、眉眼,渾身上下像是被水浸過一遍。
謝長明微皺著眉,伸出手,無意識地點了一下霧氣。
那一小片霧氣像個漩渦式的捲了起來,慢慢地凝聚成一面水鏡。
霧水幻化而成的,本來就很模糊,看的不太清楚。只能瞧見上面隱約映著個模糊的人影,身後是玻璃窗,屋裡點著燈,人影也不是全的,只露出半截小腿,很白的面板,緋紅的腳踝,有些微的痕跡留存,像是水波的漣漪。
也僅僅如此了。
晨間的飛鳥很多,謝長明沒在意那些撲騰聲,沒留意竟有一隻落在自己身前的樹上,跳下來個人。
是盛流玉。
謝長明隨手一揮,那水鏡便消失得一乾二淨,像是從未存在過。
只是不太及時,盛流玉已經瞧見了,他好奇地問:“在看什麼?”
謝長明鎮定自若:“找鳥的場景。”
盛流玉只瞥了一眼,總覺得不太像,但謝長明已經毀屍滅跡,想必問不出什麼,也沒再追問。
謝長明抬眼看著盛流玉,他的衣衫不整,似乎還未睡夠,只披了一件羽氅就出了門。所以一路上連人形都沒用,是飛來的。
他不動聲色地問:“怎麼了?”
盛流玉走近了些,他仰起頭,緩慢地眨了一下眼。
謝長明很熟悉。
在準備說謊前,盛流玉總是會用這樣的動作調整心情和語氣,會讓眼睛顯得更天真無辜,更容易被人相信,因為他很少說謊,因為他每一次騙的都是謝長明。
盛流玉道:“胖球從外面進來,身上都是水珠,我以為下雨了,給你送傘。”
自從上次過後,謝長明果然不讓胖球晚上在屋裡睡了。
貓差點和他拼命,沒拼過,又怕死,只好歇在前廳裡委曲求全。前廳裡卻沒有火爐,貓睡的不舒服,也不算不舒服,總之是沒有在盛流玉懷裡舒服,每晚很可憐地喵喵叫,想以此打動謝長明。
謝長明不為所動。
陳意白看它可憐,又是靈獸,拾起從前的功夫,為它在樹上建了個籠子,用特殊材質建成,鑲嵌了幾枚火靈石,很暖和。
況且貓的天性是喜歡玩鬧,有時睡醒了,從樹上跳下來,在院子裡溜達一圈,逗逗鳥,玩玩魚,也是很好的。
貓心滿意足了。
但每日謝長明出門練刀後,它還是不辭辛勞,推開窗,爬上主人的床。
而今日貓沾了一身的水珠,將小長明鳥凍醒了。
盛流玉可能會在那一瞬間以為下雨了。
他知道謝長明每日都會很早出門練刀。
到底在一起住了那麼久,小長明鳥又不是從前那樣又聾又瞎,可以隨意糊弄。
可是外面沒有下雨,只是起霧,當他推開窗,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沒有下雨,即使真的下雨,謝長明是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