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換件衣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石犀是個心高氣傲的後生,對許先生也無多少尊敬可言:“我在外面喝酒,不小心淋的。”
言下之意,與許先生的徵召並無關係。
許先生也不氣惱,輕描淡寫道:“可是傷心難過的?聽聞你師父要娶師孃了,怕以後不疼你了?”
石犀聞言,像是難以置信,慢慢抬起頭,瞪了許先生一眼。
許先生受多了冷眼,也不在意,輕輕一笑。
這些日子以來,燕城城主要與花家雲中一劍結為道侶的事雖沒有昭告天下,可書院裡有的是名門望族的子弟,早已聽說了訊息,不知恭喜了石犀幾輪。
許先生見他不答,更要想法設法激他。他自個兒是個出了名的刻薄鬼,故作擔心的姿態:“燕城和花家都是大家族,有各自的規矩。我是清楚的。你師父和師孃成親,據說雲中一劍已提前答應,最起碼要生兩個孩子,一個姓程,一個姓花,各繼承一邊家業。這樣看來,怕是要虧待你們這些土地。我很於心不忍,倒不如放你回去,也好和師孃好好相處。”
石犀氣的一時說不出話,喉頭上下滑動,氣憤到了極致。
在氣人這方面,許先生是做慣了的。
但他沒這樣繼續下去,反而正經起來:“你也才二十多歲,雖然修為頗高,還未成仙,便也脫離不了這俗世人間。你師父成親這樣的大事,不回去實在有違人倫,你說對不對?”
石犀直直地看著他,並未答應。
他不想回去。
許先生知道他無法拒絕,他必須要回去,輕輕嘆道:“去罷。我同你先生說了,已經同意了,是先生們體恤你。”
石犀離開前瞥了一眼簾子後面,似乎要從裡面揪出什麼,最後還是一無所獲,冷冷的,不心甘情願地應了一聲。
謝長明走出來,對許先生道:“我會在深淵沸騰前回來。”
許先生沒有看他,聽到腳步漸行漸遠,門被推開又合上,撐開傘,雨水被抖落,一切一切俗世的聲音似乎離他都很遠。
屋裡很安靜,連呼吸聲都是輕的。
許先生終於可以鬆懈下來,那些玩笑、刻薄、鬥志、探究的慾望,連同精氣神,都在此時此刻一股腦的消失了,只餘一副皮囊。
又有人推開門,走到許先生的身邊,她的嗓音輕輕的,很溫和,滿是擔心:“先生,你別難過。那又不是他。”
關於這些,許先生一貫是不告訴她這些的,但一直住在一起,也沒刻意避開。而青姑自小觀察細緻,心思又深,也不知道將這些猜出多少。
許先生似乎勉強撐出一股氣:“我知道的。青姑,我知道。”
他頓了頓,咬住牙:“我只想割下他的頭,叫他別再用那人的樣貌欺騙世人。”
欺騙他。
那句話像是尖刀一般鋒利,發誓要刺穿世間所有的虛妄,用血肉當成祭奠。
青姑陪了他一會,又想起爐上熬著的藥,要看著,否則掌握不好火候,熬出的藥效不好,只能不放心地出門。
許先生聽到她出門的聲音,整個人都垮下去了,疲憊得像一具會呼吸的屍體,方才的一切都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
半晌後,只是輕輕呢喃了一句。
“師兄。”
謝長明回去的時候,雨已經停了,他走在路上,想,不能讓石犀再回來了。
石犀對小長明鳥的仇怨沒有由來,無跡可尋,卻又恨之入骨。即使現在還未做出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
謝長明停下腳步,走到路邊的長仙樹樹林裡。三年前,盛流玉買下這些樹是為了遮陽,現在它們長得很好了,與書院別的景緻融為一體。
謝長明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