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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鬼
仙船行了兩日,終於落地。又等了一日,夷洲和雲洲的人也來了。
一行人駐紮下來深淵幾十裡開外,商量對策,只派人在深淵旁守著,每隔兩個時辰換一次人,十二個時辰從不間斷,隨時彙報情況。
不是他們不願意靠近深淵,而是深淵周圍靈氣稀薄,滿是鬼森森的怨氣,待久了於修行有礙,到時候反而難以應對突如其來的餓鬼。
眾人商量了許久,想著先佈置個陣法,曾在上次深淵沸騰時試過,陣法是依天道而佈置的,是借用天理而存,而餓鬼卻仿若超脫五行之外,無天理可言,不太有用。但到底還是要一試。
許先生不參與這些,大多數都是個有氣無力的病秧子,餘下的精力都放在折騰陳清野上了,片刻離不的人,又要他熬藥,又要他侍候茶水,被子冷了要烘。不能用靈力,要用炭火烤,才有人間的煙火氣,趕走病氣。
陳清野身心俱疲,眼裡時常出現掩飾不住的殺意。
謝長明疑心陳清野可能等不到深淵沸騰,先一步要把刻薄精毒死了。
兩日後的深夜,忽然傳來一陣響徹天地的哨聲,一隻鴿子搖搖晃晃地飛了回來,從半空中跌落,抽搐了幾下,只剩半個翅膀,而另一邊的翅膀竟然是被人活生生撕扯下來的,鮮血已經將它的羽毛染的紅透了。
一個長老將鴿子撈起來,還沒來得及探查情況,就看到腐爛的傷口已經滴下膿水,只抽了下腿,徹底僵硬了。它不是普通的鴿子,而是靈獸,一般而言,即使受了傷,缺了翅膀,養一養也該好了,不至於喪命。而深淵的可怕之處便在於此。受傷之後,餓鬼在傷口處留下的涎液如附骨之蛆,難以消除,只能用靈力壓制,慢慢調養。靈力一旦不足,就會被這股惡念吞沒。這也是餓鬼不會法術,只憑刀槍不入的身體和詭譎的身法卻如此難以處理的緣由之一。
謝長明抽出刀,他聽後面有人低聲道:“餓鬼來了。”
眾人知道不能再等,也無法再等下去。
刀劍既出。
向前行不到十里路,卻已經看到了餓鬼黑壓壓的影子向外呈擴張之勢。
餓鬼與一般的邪物大不相同,長相奇特,與人有四五分相似,身量極高,一丈有餘。只是渾身漆黑,骨瘦如柴,背脊佝僂,手腳奇長,皆長著尖銳的指甲,可以割開一切血肉。它們似乎也是有臉的,乾癟的臉上綴著兩個翡翠色的綠色眼珠,往下點了兩個針尖大小的鼻孔,大約不能出氣,嘴也是如此。可一旦看到新鮮的血肉,餓鬼便會立刻張大嘴,臉頰上完全被撕裂開來,直至耳廓,從喉嚨深處冒出澆不滅的業火,淬亮了滿嘴的尖齒,不停地往下滴著黑色的涎液。
它們奔跑的速度極快,半刻鐘便足以席捲一個城鎮,吃得不剩一個活物。而此時腳下焦黃的土地裡埋著是從前死去的那些人殘餘的衣服、首飾。
是的,它們喉嚨深處的火焰連人的骨頭都能在瞬間融化,卻會吐出所有並非血肉的物什。
千百年來,無數人都想知道,它們到底是群什麼東西?
它們活著嗎?
——沒有呼吸。
它們是死了嗎?
——卻有本能。
它們是來做什麼的?
——吞食生靈。
一個再學識淵博的人,究其一生,研究到白頭也無法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無論是什麼,都要在此時此刻斬盡。
謝長明的身法極快,衝在最前面,速度快到掠過無數餓鬼,那些綠眼睛上卻來不及留下他的殘影。
他沒有抽刀。
那些餓鬼嗅到血肉的氣息,忍不住回頭想要捉活物。
越來越多的餓鬼回頭,在中心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