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安靜下來,主動往韁繩上拱了拱。
謝長明要指鹿為馬,鹿是不能不認的。
上鹿車後,盛流玉問:“你方才和鹿說了什麼?”
謝長明認為,不應過早地讓幼崽接觸到暴力威脅。
所以,他對盛流玉說的是:“和它講了一番道理。”
盛流玉信了,認為自己的選擇很明智,略有些得意道:“我就知道,鹿是很溫順的,不像馬。”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路上,鉅鹿都很溫順,溫順極了。
而且這輛車雖然說是馬車,其實不全是靠鉅鹿拉動,本身是以靈力為源,浮在地面上,一日可行數千裡,且不必擔心顛簸。
由於盛流玉並不承認是出來玩,而且東洲大多數地方是凡人與仙道修士混居,盛流玉不願意被人認出身份,所以急著趕路去雲洲,一路上走的都是小路,也沒有進城。
兩日後,到了怨鬼林百里外的繁華城池,是江南的首府汛陽,盛流玉忍不住想要出來玩了。
謝長明對鉅鹿施了個障眼法,又用紙人造了個馬伕,停在汛陽最出名的那家酒樓前。
來到人間,不享用美食實在是一大憾事。
修真界講究克己止欲,所以大多人嗑辟穀丹,即使吃飯,飯堂裡的菜吃起來也是味同嚼蠟。
而人間則不同,無處不是欲。不僅有食慾,還有權欲、色慾、酒欲、賭欲,整個凡間就是慾望的集合,所以有佳人、有美食、有好酒,有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像一灘爛泥苟活著的賭徒。
謝長明先下了鹿車,掀開簾子,朝裡面的盛流玉伸出手。
盛流玉探出頭,煙雲霞幾乎立刻發熱,無處不在發熱。
一個人,又一個人,十個人,上百人,數不清的人連成一片,一眼望不到頭。
盛流玉也是經歷過折枝會的鳥了,自認已經與從前大不相同。可他不知道的是,書院裡的人即使全都聚集在一起,總數也不過如此,多不到哪裡去。
而山下的凡間,則是人山人海,無處沒有人。
盛流玉有些窒息,但來都來了,依舊抓住謝長明的手,跳下鹿車。
進了酒店,謝長明想要個包間,卻已經被訂完了,只剩二樓靠窗的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