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究信譽。但殿下要問,就該告訴殿下。”
盛流玉只是聽它說,沒有把它的話當真。
就像,他知道這只是個木偶,不是活著的東西,所以背後有人在操縱它。
青蚨嘆了口氣,很隱秘似的說:“十八年前,有人交給主人一封信,定下今時今日,將那封信交給您。”
它的聲音那樣小,像是真的在講一個不能公之於眾的秘密,又猛然跳上桌子,三兩步跑到盛流玉面前,露出一個笑來。
應該將那個表情稱作“笑”,它很急切地問:“主人好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殿下呢,殿下知道嗎?”
盛流玉沒有理會它。
他本能地覺得,這封信或許與他的身世有關,十八年前,是他破殼而出的時間。
盛流玉想了一會,決定拆開這封信。猶豫的時候,也不是不想面對現實,而是覺得,隨便的一個人,隨便的一封信,不知道真假的訊息,看了或許只會令心神迷惑。
而現在決定拆開則是因為,盛流玉不覺得自己那麼容易被欺騙。
之前的十八年裡,大多數時間,小長明鳥沒有視覺,沒有聽覺,無人陪伴,所學之事,皆是摸索而成。即便身為神鳥,但與一般健康美滿的人相比,日子過得算不得開心愉快。但或許是天性,他擅長獨處,能忍受寂寞,不會向不值得的人付出感情,所以雖然不快樂,但承受的痛苦也並不算多。
他很想要而沒有得到的,只有謝長明一個。
但也只是曾經,不是現在。
盛流玉的人生算得上順遂,沒有失去,沒有經歷過深刻的痛苦,所以可以如此自視甚高。
直到他開啟這封信。
沒有證據,聽起來天方夜譚的事也會不自覺地信,是因為太在意,以至於害怕傷害。
原來他的心並非如磐石,可以如此輕易地動搖。
俗世種種
諾大空曠的內殿,靜到近乎死寂。
青蚨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還在嘟嘟囔囔,做出很可愛的模樣仰頭看著盛流玉:“殿下,信中寫了什麼?世上無人知曉殿下的母親是誰,會不會是殿下久別的親人!”
盛流玉背光站著,他依舊只是看,拿著信紙的手卻不由地攥緊了。
青蚨自顧自道:“好感動好感動,十八年前保留至今的信,可以讓小奴看看嗎!小奴不會告訴主人的!”
過了一會,盛流玉似乎是看完了信,他低下頭,輕聲問:“照世明,這麼多年,你試過無數次怎麼開啟這封信吧。”
照世明是個商人,但並不誠信,反而會想方設法鑽交易時的漏洞,得到更多。
一封寄給十八年後的小長明鳥的信,他太想知道里面寫了什麼了。
看起來,這不過是一封簡單的信,沒有任何防護,但上面有一道禁咒。只有達成施法者的條件,才能開啟。強行要看,也不是不行,但修為一定要比寫信之人高出兩個大境界才行。
這是不可能,除非是陸地神仙才可一試。
青蚨誇張的表情有片刻的停頓,但很快恢復,湊過去,生氣道:“怎麼會!主人是最好的錦衣閣閣主,會竭力完成每一位僱主的要求,你怎麼能侮辱主人!”
盛流玉半垂著眼,神色淡而冷,看不出與方才有什麼不同,好像只是厭倦了聒噪的青蚨,懨懨道:“信都送到了,還不走?”
那封信,他還握在手中,沒有一刻的鬆懈。
青蚨堆起笑,木頭制的腦袋搖搖晃晃,很歡喜道:“殿下,主人告訴我,若是殿下有任何生意要託他幫忙,無論是什麼,主人一定義不容辭。”
說完,它從肚子中拿出一枚沾血的銅錢,扔在桌上,清脆的一聲。
盛流玉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