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個籠子。
這時李妍兒的生母孫氏忽然出現在門口,倒讓他有些猝不及防。本來只是想過來看看她們住的地方,並沒打算要說什麼做什麼。
孫氏片刻的驚訝,瞪大了與李妍兒有些相似的眼睛道:“薛郎何事造訪?”
薛崇訓忙道:“我只是路過。”
太腋池西岸,去什麼地方能路過這裡?孫氏怔了怔,很快便客氣地說道:“薛郎和這位公公既然來了,進院子喝口水吧。”
這個婦人的丈夫李成器,便是薛崇訓殺死的。現在她卻要對薛崇訓如此客氣……薛崇訓心中一時諸多感受無以言表。午後的靜謐彷彿滌盪掉了他的戾氣,此時此刻他希望自己和身邊的人都活得好些。
或許世上大多數都是這樣想的,讓自己和身邊的人活得更好。李長器為了自保,主動放棄長子的繼承權,把皇儲讓給李隆基,也是嗅到了數十年前李世民和李建成爭奪皇權的血腥味吧?但世事無常,一味退縮也不定就能自保,最後李長器還是家破人亡,留下孤女寡母無依無靠,住在這樣偏僻的地方,活得戰戰兢兢。想到這裡,他不禁對孫氏母女產生了些許同情。
他說道:“這裡是內朝所在,恐不方便,我就不進去了……大表哥的事,對不起。”他說這句對不起的時候確是出於誠心。
“你……”孫氏驚訝地抬起頭仔細看著薛崇訓的神情,良久之後才嘆息道,“怪不得薛郎,你也是隻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任何人,國家大事本就不是我們的事。”
她最後補充了一句,應該是怕薛崇訓和他身邊的宦官把話傳出去,說她心裡有怨恨,她們的日子會更不好過。薛崇訓聽罷默然不語,人的悲哀莫過於此:沒有尊嚴,沒有安全感,怨恨就怨恨吧,還不能表現出來。
這時他發現孫氏在看自己手裡提的兔子,大約有興趣的樣子,薛崇訓見狀,顧不上多想怎麼向宇文姬交代,很大方地就把籠子遞了過去:“這隻兔子送給妍兒,表嫂代為收下。”
孫氏有些猶豫,強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薛崇訓道:“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或許妍兒會喜歡這種小動物。”
孫氏這才接了過去,道了一聲謝。薛崇訓也無法完全猜測她內心的情緒,但此時他已完全打消了對李妍兒的非分之想。有時候事情如無必要,實在不用做得太過分。
他抱拳道:“如此便不多叨擾,告辭。”說罷他便翻身上馬,離開了小院。
那宦官仍舊馬前馬後地跟著。薛崇訓見他態度恭敬,便問了他的名字,名叫張肖,內侍省的一個小宦官。
……回到家,剛進府門,正遇到薛府的管家薛福來稟事。這個薛福五十多歲,從腦袋到肚子都是滾圓滾圓的。在河東薛家呆了一輩子,以前跟薛紹,現在跟薛家長子薛崇訓。他以前不姓薛,姓還是薛家賜的,以前姓什麼大夥都忘了,估計他自己也很少想起。
管家接過薛崇訓的韁繩,說道:“有件事,二郎明日離京。郎君要去送送麼?老奴昨兒想提醒郎君呢,可昨晚郎君沒回來。”
薛二郎現在的處境,估計沒什麼人願意去送,也不能怨人情冷暖,人情本就那麼回事。不過薛崇訓畢竟是他的親大哥,一個爹媽生的,如果連薛崇訓都不去送送,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正好今日還有小半天時間,也沒什麼正事,薛崇訓便道:“我現在就過去,叫龐二備車。薛福,你給準備些東西,儘快裝上。”
薛福道:“成,郎君到倒罩房喝杯茶歇會兒,老奴便能準備妥當。”
薛二郎在長安的住宅也在東市附近,離五王子府也不遠,唐隆政變之前就是他代表太平公主和李隆基聯絡,從而促成了李旦家和太平家兩大勢力的聯手,可謂功不可沒。以前薛二郎比薛崇訓風光,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