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梔打量了一番謝妄清的神色,他長身玉立,站在廊亭之下,春來葳蕤盛,翠影鑲進一則月白。
蘇念梔心中微緊:現在回答珈藍的尾巴比他的好摸,我和珈藍會不會血濺松鶴堂啊。
可是謝妄清怎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
難道是犬科和貓科之間的大戰?
「我覺得」
蘇念梔微微嚥了咽口水,輕聲緩道:「還是你的比較舒服。」
救命,她好像被謝妄清同化了,每天都在危險發言。
而謝妄清聽了蘇念梔之語後,面上卻瞧不出絲毫的神情變換,仍如往常般笑帶春風。
於謝妄清而言,被人摸狐尾是侮辱之舉,若不是蘇念梔的靈魄能使得其在妖化時平然靜氣,他斷不可能任由蘇念梔胡來。
況且,如今能替他解開白緞封印的也只有蘇念梔。
一時半會兒,殺不得她。
然而她竟對著一隻狸奴也做了相同之舉,且看她的神態,狸奴比他的狐尾更舒然。
一隻狸奴怎堪與他靈狐一族相比。
謝妄清把著劍柄的手稍稍轉動,他緩抬眼簾,泠聲若笑。
「是嗎?」
蘇念梔從謝妄清的眼中探尋到了微弱的狠厲之氣,謝妄清雖是半妖,性子倒是孤傲。
她那日沒忍住胡亂摸了人家的狐尾,今兒個又碰了珈藍,一隻橘貓和他們靈狐相比,定是讓謝妄清覺著掉價。
思及此,蘇念梔捻住珈藍絨的手抖顫而難止,她餘光追上走在前邊兒的一行人。
「欸,陸大哥,你錢袋怎生落地了?」
「哪有?我錢袋不是在袖」
「掉了掉了,我幫你撿起來!」
陸明懷聞聽蘇念梔之言,方向轉身,卻被蘇念梔一把攔過。
「錢袋不是在這兒嗎?」
蘇念梔按住了陸明懷想要取出錢袋的手,低聲細語道:「生死之際,隊友幫個忙?」
陸明懷愣神半晌,不知其話中意,卻也由著蘇念梔躲在自己身側。
然他不免嘆聲而道:「你看見的是皇帝的錢袋吧。」
只有你能瞧得見。
茗香環繞,燭火點光,梨木圓桌被瓷盤玉碗堆疊而滿,鮮葵嫩筍溢汁浸香,水晶餚蹄浮油滑嫩,蟹黃蝦盅清甜鮮美,一桌金齏玉鱠皆具。
「蘇姑娘喜歡吃蝦?」
祁成毓將剝好的一碟蝦仁遞放在了蘇念梔的手邊。
蘇念梔一時怔愣,坐在她身側的陸明懷佯作木筷落地,俯身之際在她身後輕然凝笑。
「咱梔姐的桃樹開花了呀。」
陸明懷趕忙拾起木筷,面容復歸清朗,與蘇念梔一道看向祁成毓。
祁成毓自是瞧出了蘇念梔面上的異色,他垂首低笑道:「諸位遠道而來,為我漆吳縣除妖,實乃我漆吳縣黎庶之福,張大人將才有事,託付我務必好好招待諸位。」
「祁某見扶翎姑娘和謝公子不怎動筷,想必是這些菜不大合胃口,遂差人去做了銀耳羹,倒是蘇姑娘像是很愛吃蝦,無事便剝了些。」
「蘇姑娘不必心有負擔。」
男子的嗓音清潤而明朗,若春水撫過枯田。
蘇念梔聞言則是兩頰泛紅。
祁成毓的意思是這一桌的人唯有她與陸明懷是在埋頭吃飯,偏她還只吃蝦,
是故祁成毓才給她剝了些。
「多謝祁公子。」
蘇念梔伸手將那玉碟接過,而她懷中一直安睡的珈藍則在此時慢慢伸腰。
四隻軟墊踩在了蘇念梔的兩腿,長尾從蘇念梔的下頜掃過。
「喵嗚——」
「看來珈藍很喜歡蘇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