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條件特別好的人家,才能冬天棉衣,春秋袷衣套坎肩,夏天單衣甚至短褲短袖。
林蘇葉家有薛明翊賺錢,還能拿到一些福利票,林蘇葉針線活兒又好,精打細算著分配就不用那麼緊張。
不過也是可著頭做帽子,每個人的衣服有數,沒得鋪張,能省則省。
薛明翊看著高冷嚴肅,可其實節儉得很,手巾用破的,部隊發的汗衫也穿到破。
林蘇葉用他的一個舊汗衫給小哥倆各改一件背心,穿在衣服裡面就很當事兒。
別看就一個汗衫,很多人家那是沒的。
大部分人頂多穿個褲衩子,外面就直接棉襖棉褲,根本沒有打底。
大冬天光身子穿棉襖,剛套上拔涼拔涼的,純粹用自己身體焐熱,等幹活兒出了汗,小風一吹,那冰涼冰涼的滋味兒,誰穿誰知道。
就城裡人很多都是毛衣或者棉襖裡面穿假領子,也不會真的穿一件襯衣。
人人限量供應布票,缺布啊!
眼瞅著小哥倆年後這三個月又長高一塊,脫下來的棉襖棉褲冬天就小了得重做,夏天的單褲褂子自然也小。
還得重做。
也是林蘇葉不肯給孩子穿得邋遢,別人家恨不得給孩子做個麻袋,從五歲穿到十歲的那種。她總是給孩子做得合身,闆闆正正,進城都不會被比下去的那種。
除了倆兒子,小姑也費布。
小姑力氣大,下地幹活那衣服褲子鞋子特別費,尤其肩膀、胳膊肘、屁股和膝蓋,隔三差五就得補,到最後就沒法補,總要換新的。
還要給小姑做夏天的單衣單褲。
她有錢可是沒布票,缺布啊!
林蘇葉手藝再好,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她有點犯愁。
林蘇葉問薛老婆子:「娘,我舅家不是自己織布來著?你去管他們買兩匹布來?」
薛老婆子孃家有兄弟姊妹,逢年過節也有來往,就她兄弟侄子還借她錢、票、糧都沒還呢。
雖然不是大筆借債,但是積少成多對莊戶人那也不少。
林蘇葉自小在大家族長大的,爺奶父母也是和親朋互通有無、互相幫襯的,所以她倒是也沒多自私不肯借人東西。
既然自己有需要,自然也該跟別人尋求幫助。
薛老婆子卻不肯,她抹不開面兒,人家都說她過好日子,她去借東西那不是讓人說兒子無能嗎?
人就是這樣,你有個風吹草動,別人就要說閒話。
今兒你胖了,他們說你是不是發財了?帶我們一個,不帶就是看不起窮親戚。
明兒你瘦了,他們說你是不是得絕症了?怎麼回事。
薛老婆子又沒見過別的世面,出來進去就是在村裡或者孃家,見的都是日常的親朋,身處其中自然被這種習慣裹挾,做不到不在意。
她道:「現在自家也沒地,撈不著種棉花,他們哪裡有棉紗織布?早多少年就沒的。實在不行,我去黑市淘換點布票。」
林蘇葉:「你可消停的吧,你是團長老孃,要是讓人抓了你說是批評你還是不批評你?」
薛老婆子:「那實在不行把我留著百年後的白布拿出來染染用。」
當地老人都有為自己準備壽衣和出殯白布的習慣,後來條件太差就攢不出來。
薛老婆子的是她婆婆當年連織帶買攢的,老婆子會攢家存了很多,百年後分給兩個兒子,薛老頭和薛老婆子也分到一些。
之前因為小嶺睡覺不老實,她和大軍沒法與之一個被窩,就拿出一部分做了兩條孩子的新子。
這會兒再拿也行,反正給孫子做衣服她捨得。
可它不合適啊。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