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是懿德太子遺孤麼?”
“知道,端王,常年離家出走,平時貼兩撇小鬍子,自稱 ‘千歲憂’,靠賣小曲為生,”周翡先是三言兩語把謝允交代了個底兒掉,接著又轉著眼珠覷著李瑾容的臉色,試探道,“雖然……呃,他當年闖過洗墨江,是非常欠抽,但那也是替人跑腿,這回也多虧他……”
周翡乍一醒來,不好好交代自己這一路上都闖了什麼禍,還三心二意地先惦記起一個外人。
李瑾容以前一直髮愁周翡是個一身反骨的混賬,嘴損驢脾氣,跟她都敢說翻臉就翻臉,別提將來能嫁出去,不滿世界結仇已經要念阿彌陀佛。
誰知這回,她卻是結結實實地感受了一次什麼叫做“兒大不中留”。
李瑾容一時也不知自己是該欣慰還是該鬱悶,好幾種滋味來回翻轉一週,李大當家的臉色比來時更沉了。
周翡機靈地把後面的話咽回去了。
“他走了。”李瑾容說道,“聞煜也在找他,不過他沒驚動崗哨,大概從洗墨江那邊離開的。”
周翡:“什麼!”
“叫喚什麼?”李瑾容先是訓斥了她一句,隨即她又站起來,在房中來回踱了幾步,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說道,“先太子遺孤——你可知這身份意味著什麼?”
周翡:“……”
李瑾容:“當年大昭南渡,為重新收攏人心,打的旗號便是‘正統’,‘趙氏正統’四個字,就是皇上最初的班底。但若是論起這個,其實懿德太子那一支比當今更名正言順。至今趙淵都不敢明說將來要傳位給自己的兒子。”
周翡眼珠亂轉,一看就在琢磨別的,根本沒聽進去。
李瑾容額角“突突”直跳:“周翡!”
“我知道,”周翡忙乖巧地說道,“人家救我一命,我還沒道謝呢。”
李瑾容:“……”
不知為什麼,周翡沒有梗著脖子跟她頂嘴,她居然有些不習慣。
李瑾容本來準備了一肚子訓斥,見周翡乖巧之下是蓋不住的憔悴,分明是強打精神,卻一聲沒吭,她突然之間就覺得她的小姑娘長大了。李瑾容嚴厲的目光不知不覺中柔和下來,有點欣慰,也有點無所適從:“罷了,你先休息吧,過兩天傷好一點,再來跟我交代路上做了些什麼。”
周翡規規矩矩地起來送她。
“真是懂事了。”李瑾容心想,按了按周翡沒受傷的左肩,快步走了——她還有一堆瑣事要處理。
“懂事”了的周翡一直目送李瑾容,直至確定她走遠了,這才一躍而起,回身抓起望春山,想了想,又將吳楚楚的那個絹布包揣在懷裡,一陣風似的從後邊院牆跳了出去——氣沒提上來,落地時還差點崴腳,周翡呲了一下牙,鬼鬼祟祟地往四十八寨的客房方向跑去。
吳楚楚初來蜀中,滿懷心事,正坐在院子裡發呆,突然院裡掠過一道人影,嚇得她當場尖叫了一聲。
周翡:“是我。”
吳楚楚用力拍著胸口:“嚇死我了……你的傷怎麼樣了?我今天去看過你,但……”
周翡沒應聲,一邊隨手將那絹布包摸出來塞給吳楚楚,一邊縱身跳上了她的牆頭,登高四下尋摸。
吳楚楚:“……你幹什麼呢?”
“找人。”周翡一邊望著附近一排小院和依山的小竹樓,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客房都在這邊嗎?”
吳楚楚仰著頭,還沒來得及答話,門口便闖進一個人來,喝道:“什麼人!”
李妍受了刺激,難得用功,拽著她哥請教了半天,李晟剛開始還盡心盡力地教,結果發現此人乃是朽木不可雕也,終於忍無可忍,甩袖走了,慘遭親哥嫌棄的李大狀正罵罵咧咧地自己瞎比劃,突然聽見一聲嘲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