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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五秒內
回到宿舍,卻不見蘇望秋的人,發去訊息,過了十多分鐘,那邊才有了迴音。
蘇望秋:抱歉啊眠眠,他聽說我不舒服,從上海來看我了,我這會兒跟他在酒店。
這時候陳眠才發現,似乎周圍的人都在談戀愛,脫離高中校門,荷爾蒙就再也不受約束,初入大學校門的男男女女接觸中都是大膽又直接的,鄧茉沫也時常不回宿舍,酒店這個高中根本羞怯說出口的詞,在大學卻可以明目張膽訴諸於口。
彷彿是某種成長和自由的象徵。
買來的藥放在桌上。
陳眠強撐了一整天的精神終於在坐下後全都倒塌,後腦勺鈍痛,人也渾渾噩噩的,像是陷入了沼澤之中,在飲水機裡接了杯熱水喝下後便上了床休息。
然後就陷入一場又一場並不連貫的夢裡。
她夢見自己身處陰冷潮溼的房間,行走間都是水聲,周圍全是黑暗,直到有鎖鏈聲從四面八方縈繞而來,一陣難以言喻的心慌包裹了她,與此同時,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從鎖鏈傳來的方位異口同聲地對她喊。
——陳眠,你以為你逃得掉嗎?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解脫了嗎?
——我是你爸爸啊陳眠。
——你身上流著我的血。
亮光像是從水下往上照亮,是影影綽綽朦朧的光澤,帶著刺骨的寒冷,而她像是被肢解的那個人,不知道手和腳在哪裡,無法動彈,只有一雙眼睛看見四分五裂的陳宋在光亮中被鎖鏈束縛著,嘴裡喊著她的名字。
伸出已經沒有五指的手掌朝她走來。
一步、兩步,逐漸近,那雙手就要抓住她的時候,畫面陡然轉變。
周圍的一切迅速變幻,成了監獄的場景,而正中央卻擺著一個不鏽鋼操作檯,陳宋的腦袋擺在上面,沒有嘴唇、沒有鼻子,臉是個平面,只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看,而他身邊是穿著紅色長裙的阮豔梅,手裡拿著個砍刀,在剁陳宋的胳膊。
“去死、去死、都去死——”
血液濺到陳眠臉上,她伸手剛想捂住眼睛,拿著砍刀的阮豔梅就轉過身,一雙眼睛淌著血,冷笑著看著她,“你也去死!陳眠,你去死——”
她拿著刀,疾步朝陳眠走了過來。
陳宋那張失去五官的臉在笑。
阮豔梅想殺了她。
陳宋在夢裡也沒有放過她。
陳眠閉上眼睛,那刀眼看著就要落到身上,卻被陡然乍現的光亮所打斷。
手機劇烈的震動似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她從噩夢的沼澤中拖拽而出。
她額髮全溼,呼吸都不穩,胸口劇烈起伏,許久,才在漆黑的宿舍裡找回理智。
拿起手機卻看見螢幕上顯示著陌生的號碼。
她接通,那邊是一陣沉默,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
陳眠坐直,看著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天色。
隔了很久,久得好像這個通話已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她才無聲地嘆了口氣,聲音輕得像是隨時可能被風聲所吞噬。
那邊是安靜的,只有風聲來回穿梭,像是將時間帶回了親密接吻的綏北半山腰。
然後啪的,電話就被結束通話了。
這通終止噩夢的電話,卻比噩夢來得更像是一場夢。
陳眠在黑暗中獨自坐了很久。
才去廁所洗了臉,燈光下她看見鏡子裡自己慘白的臉色,那雙眼睛是紅的,用毛巾擦去臉上的溼意,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很久,直到門外傳來鄧茉沫和餘芋的對話聲,她才終於終止了和自己的對視,掛回毛巾,從廁所裡回到了光亮中。
這晚趙莉莉給陳眠打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