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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牢出來,傅元承立在遊廊下,身旁的立柱擋住他半邊身影。
“殿下。”龐稷走去廊下。
傅元承收回視線,慢悠悠盯上龐稷:“這是什麼?”
龐稷雙手托起一卷書冊,往前一送:“仲秋祭典的禮儀流程,殿下再看一遍。”
傅元承一側嘴角勾起,並未接過冊子,而是抬步下了階,擦著龐稷肩頭而過。
“殿下是儲君,當日要隨在陛下身側。”龐稷趕緊跟上。
他有時候會疑惑,不明白傅元承身為太子卻事事讓五皇子佔去先機。皇上龍體越來越差,朝中之人已經開始站隊,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敢說皇位落在誰手?
就說皇上安排的差事,分給傅元承的是容易出亂子的侯府重案,而五皇子負責秋祭大典。更不說五皇子生母姚貴妃有多得寵。
“龐稷,”傅元承捻著指尖,“你是不是也覺得東宮這次換了不少人?”
龐稷跟在兩步之後,回道:“屬下斗膽,殿下處理侯府之事許多人暗中盯著,稍一不慎就是把柄。穆家二少夫人她始終……”
“如何?”傅元承腳步一頓,回頭掃了眼。
“殿下三思。”龐稷躬身抱拳行禮,字字清晰,“她不過一罪臣妻,於殿下聲譽會有損。”
不知為何,龐稷覺得傅元承在笑,可是眼中明顯陰沉了幾分。
“這些無需你管。”留下一句,傅元承再沒說什麼,徑直繼續往前。
被盯著又如何?他想保下一個人有什麼難?那些暗中想下手的人遲早會來,他從來不缺少敵人,比的就是誰手段更高一籌。
龐稷攥著那本冊子站在原地,眼見傅元承走遠。有那麼一瞬,他覺得侯府那位夫人就是個禍害,該除掉。
。
槐媽媽走了,一大清早就被人帶離千安苑。
現在不是誰說想留就能留,也不是誰想走就能走,一切是按照大恆朝的法典律例辦事。
又有十幾人離開侯府大宅,這裡越發顯得安靜冷清,園中那灘湖水也像死了一般,無波無瀾。
千安苑留下的兩個婆子亦開始擔心,但是並未生出怠慢,該送藥送藥。
蔚茵披了一件外衫,坐在露臺曬太陽。
那場雨過後,秋意漸濃,桂花樹越發絢爛,香氣飄滿整座院落。
她半仰臉眯著眼睛,張開五指擋著傾瀉的陽光,簡單挽著頭髮。房中素白的衣裳早被收走,她好容易找了一間淺玉色裙衫穿在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一方陰影落下,罩在她身上,遮住了暖陽。
“好了?”傅元承站在露臺下,垂眸看著坐在竹蓆上的蔚茵。
對於他的到來,蔚茵沒有感到意外,千安苑對於他來說就如一處平地,沒有阻礙。再看那倆婆子,早就沒了身影。
她緩緩起身,依照規矩對來人行了一禮。
傅元承雙手負後,一身淡青便服修身挺拔,如臨風玉樹:“下來走走。”
蔚茵看他一眼,隨後提著裙子踩上木階下來院中。
四方的院子,能看的就那些東西,總也不會走出那扇院門。
蔚茵踩著青石板,靜靜的跟著傅元承,最後見他在那棵高大的桂樹前站下。
“本宮記得漢安明霞觀中亦有一株桂樹,”傅元承捏上一截花枝,香氣染上指尖,“是否比這株大些?”
蔚茵胸口一堵,貝齒咬上下唇,輕輕一聲:“是,那株桂樹有上百年了。”
或許是她的語氣柔和,傅元承回身看她,攥上她的手腕:“過來。”
蔚茵被拉到他的面前,眉角落上他微涼的指肚,眼睫輕顫,眸中波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