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傅元承眼尾浮紅,陰冷開口。
玉意喉中酸澀,緩緩從床邊退開,垂下眼簾再不忍去看一眼。
房裡靜下來,傅元承一口將碗裡苦藥含進嘴中,身子前傾俯下對上那兩片顫抖的雙唇,一點點將藥喂進她的嘴裡。
她雙手綿軟的推拒,眼角滑下清淚。
他一點點用帕子擦著她的臉,淚痕,藥汁,還有眉間的褶皺。指尖停頓在她眉尾的傷痕處,這裡就是她為了他傷到而留下的疤痕,代表了那一段過往。
明霞山的明媚少女,心懷美好,在逆境中也滿懷希望,像一束光照著那段陰霾日子。她根本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那兒,也不知道從一開始,他已經決定毀掉明霞山,不過區區幾個人陪葬罷了。
一切都是他算好的,每一步怎麼樣,可是他沒算到她會出現……
蔚茵難受異常,看著面前無數閃過的場景,直到嘴裡衝進一股溫熱的苦澀,嗆得她喉嚨發疼。
自此,那些畫面漸漸模糊消失,最後風平浪靜,只剩一團冰冷黑霧。
。
東宮。
這處富麗堂皇的地方,似乎比別處更加寒冷。寬闊的大殿外,夜空綴著幾顆寒星。
予德仕臂彎中掛著一柄拂塵,凌厲掃了眼凍得發抖的宮人:“都給我站好,有點兒規矩。”
他自己倒是在殿門外溜達兩步,不時往殿內看兩眼。
殿內,一架架精美的琉璃宮燈懸在棚頂,靜靜的垂下暗紅色流蘇,上頭的百鳥花卉栩栩如生,照著偌大的東辰殿恍如白晝。
傅元承一身玄色寬袖袍衫坐與座上,墨髮規規整整的收在金冠中,兩條冠帶趁得臉龐越發俊美。
“這麼大的事就自己做了?”廖皇后坐在桌的另一側,瞅了眼兒子,“你沒想到暗中還有別的人?”
“母后掛心,”傅元承對著皇后彎腰,“兒臣不與母后說,自然是怕母后愛護兒臣而阻止。只是,現下看來結果是好的。”
廖皇后冷笑一聲:“兒子大了,終歸是不聽孃的話。”
傅元承臉色依舊和緩,眼中流淌著淡漠:“兒臣實在是怕母后擔憂。母后要應付後宮各種事物,已經很累。”
這話倒是讓廖皇后欣慰一些,臉色稍松:“不過經過這事,五皇子算是廢了。就算姚貴妃在天極殿跪斷腿也沒用。”
好像是終於出了一口氣,她嘴角的隱藏的戾氣浮現出來。最終,還是她贏了。
“皇家親手足,他居然派人暗殺一國儲君,當真大膽,削去爵位都是輕的。”廖皇后拍下小几,護甲劃出一道冷光,“也就你能忍住,竟是將他的謀士藏了這麼久,是藏在何處?”
“一處別院。”傅元承回道,也就想到了同在別院中的蔚茵,不知道人現在醒了沒?
廖皇后故意皺起眉,打量著兒子:“別院?什麼時候的事?”
是否予德仕所說的那個女人,也被安排在別院?可是終究還是不想母子關係僵化,她不想去伸手太深,引得傅元承反感。也在想,他是不是藉著養個女子來掩飾,真正做的是別的大事,畢竟這個兒子對於女色實在沒什麼興趣。
傅元承的確想讓人這麼認為。當得知皇后已經知道蔚茵存在,他乾脆就把暗地裡那些事故意露一些出來,這樣反倒不會把麻煩引到蔚茵身上。
“不算久。當初抓到了就一直關著,想著找機會一併抖出來,也為母后消氣。”
“你有這份心。”廖皇后輕嘆一聲,她是被姚貴妃壓了許多年,如今的確是出了心中悶氣。
又看去自己的兒子,總覺得變了太多。以前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如今雖然還是過去那樣的溫潤模樣,可是又實實在在的感到陌生,彷彿不是她一手養大的那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