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出入京城的馬車多著呢。
離開了城門,天南海北,誰知道往哪裡跑了。
要找,還真不容易。
狄家人若是不進其他城池,不過關口,只沿著路跑,最後尋個有熟人的莊子落腳,連路引都不需要。
嘖。
書生在心裡罵著。
他原想著,柒大人被抓,自己就能頂替柒大人的位子,在長公主身邊更上一層……
都怪狄察,死都不肯死得叫人安心。
是了,今日去狄府查驗的是溫子甫,會不會是他“監守自盜”,偷走了自罪書?
若真落在了溫子甫手裡,怕是已經被他燒了,再也尋不到了。
事實上,那份自罪書,好好地收在桂老夫人床頭的匣子裡。
沒有人會想得到,那個信封被黑檀兒帶走,更不會有人想到,溫宴會交給桂老夫人保管。
自罪書,在合適的時候,就會產生合適的作用。
在狄察自盡的當天,它消失,對溫宴最為有利。
可也許有朝一日,這份東西出現,又能為溫宴帶來收益。
若真的燒了、毀了,待需要它時,就遺憾了。
而放在桂老夫人跟前,能確保自罪書的安全,精明如老夫人,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出岔子的。
桂老夫人從木炕上起身,趿著鞋子走回床邊,親手把自罪書鎖進了床頭。
“放在祖母這兒,你只管放一百個心,”桂老夫人又坐了回來,對溫宴道,“現在,宴姐兒來給祖母解釋解釋,這狄侍郎自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文書又是怎麼到了你的手裡?”
因著是說要緊事兒,青珠她們都被打發出去了,只黃嬤嬤守著中屋。
桂老夫人甚至連窗戶都闔了大半,壓著聲兒和溫宴交流。
前世那些糾葛,溫宴自不能與桂老夫人說。
她準備了一套說辭:“那狄侍郎背後靠的是沈家、尤其是永壽長公主,若不是平西侯府出事,這位子也輪不到他。
皖陽郡主算計大哥,我們不能光吃虧,四公子去御書房告狀,告的是沈家對皇子不利。
二殿下中毒本就是一比糊塗賬,十之八九與沈家脫不了干係,乾脆這一次一塊甩過去。
皇上盛怒,昨兒在大朝會上喝斥狄侍郎,讓他自罪,這是殺雞儆猴。
我琢磨著,以長公主的脾氣,狄侍郎凶多吉少,就讓黑檀兒去了狄府。
果不其然,狄察留下這封自罪書後自盡,又安排家人出京。
黑檀兒取了自罪書回來,皇上見不過自罪書,會越發懷疑長公主……”
桂老夫人從頭聽下來,當即就明白了其中的邏輯。
她上下打量著溫宴。
宴姐兒這孩子,歲數不大,辦法一套又一套的。
這事情辦得漂亮呀。
桂老夫人突然就想起了黃嬤嬤,還在臨安時,黃嬤嬤那挖坑拔高追打、一氣呵成,讓順平伯府叫苦不迭。
宴姐兒學到了精髓。
就皖陽郡主算計溫辭那手段,一看就是年輕人的“小打小鬧”,欠斟酌,根本沒有沈家和長公主的影子在其中,但溫宴愣是給搭著梯子給串上了。
長公主與郡主母女之間必有矛盾,皇上對長公主起了疑心,狄察這個沈家棋子被拔起,明明是斷尾求生、卻沒有求到,這之後,那些靠著沈家的官員必定會起些波瀾念頭……
那天溫宴說要“傳福氣”,桂老夫人著實思考了一番,想這福氣得怎麼傳。
是了,只傳給皖陽郡主,那傳得太小了。
就該跟現在這樣,傳他個五福臨門!
至於沈家那兒……
皇上對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