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甫示意溫宴坐下說話。
下衙時已經使人回去傳話了,府裡知道他今兒給李三揭接風,溫宴此時過來,應當是有事情與李大人商議。
李三揭順手把酒盞什麼的都拿開了。
兩個大老爺們,又是多年老友,怎麼吃酒都無所謂。
面前坐一晚輩,還是姑娘家,做長輩的怎麼說也得端正端正。
李三揭端正起來,卻發現溫宴懷裡抱著只黑貓。
抱貓上桌,十足的不端正。
“咳!”李大人咳了聲,睨了眼黑檀兒,道,“賢侄女真是,到哪兒都抱著貓。”
溫宴揉了揉黑檀兒的毛,衝李大人笑了笑。
溫子甫也笑了,笑得有些尷尬,但還是記得自己需給李大人解惑,便道:“那個李大人吶,你有所不知,我們府裡這隻貓兒,封官了。”
李三揭愕然瞪大了眼睛:“什、什麼?”
溫子甫道:“皇上親封飛騎校尉,五品官。”
李三揭端正不住了。
實在不是他一驚一乍的,而是,貓封官,聞所未聞!
還是個五品。
想他李三揭,這麼多年勤勤懇懇,今朝才成了三品侍郎。
一隻五品的貓,跟他手下的郎中們一般高低了。
李三揭乾笑兩聲。
黑貓兒晶亮的眼睛看著他,得意洋洋的。
李三揭一下子就想起了在臨安衙門時,這黑貓兒躍到大案上,一爪子按著驚堂木的模樣。
得,還真給這隻貓混出名堂來了!
“孤陋寡聞,”李三揭道,“是我孤陋寡聞。”
這京城,跟他想的一點兒也不一樣。
他抵達不足半日,就已經數次被震懾心靈了。
溫子甫見李三揭一副要神遊天外的樣子,輕咳了一聲,主動問話:“宴姐兒,你尋李大人是……”
溫宴放低了聲音,道:“有一樁買賣,需李大人幫忙。”
李三揭猛得回過神來。
“您今日去過工部衙門了吧?”溫宴問道,“這買賣和您的上峰董尚書有關。”
李三揭的眸色沉了下來。
他收到調任的文書,自然少不得打聽些上峰事情。
只是時間緊迫,一南一北,訊息不夠周全。
目前,他知道的也都是些表層的東西。
比如,董家不算興旺,在朝中根基也不算深,但亦不是可有可無之輩,若不然董文敬也成不了二殿下的伴讀。
二殿下出事了,董家依附二殿下的這條路斷了。
李三揭等著溫宴繼續往下說。
“董文敬是二殿下伴讀不假,但他似乎並非忠心耿耿向著二殿下,他一直慫恿、挑撥,而二殿下的性子又比較衝動……”溫宴頓了頓,道,“董文敬此舉,必是受了董尚書的示意。”
李三揭摸了摸鬍子。
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旁的事情會出岔子,這等手段卻是一聽就領會了。
“你的意思是,董大人有他真正的主子?”李三揭道,“你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不是我,是一位貴人,她只要求個答案,”溫宴道,“李大人不用急著答應,也不用為難拒絕,您只需在衙門裡時稍加留心,貴人不計較時間長短。”
李大人沉默著。
溫子甫心念一動,琢磨起了那位貴人的身份。
他知道溫宴今兒進宮去了,宮裡會對朱晟出事耿耿於懷的,也就是皇上和馮婕妤了。
這就是父母心。
而皇上若要查董尚書,辦法很多,根本不用讓溫宴來做這中間人。
十之八九,是馮婕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