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老夫人屬於其中康健的一批了。
近來病倒了,與其說是得了重疾,不如說是情緒起伏所致。
陳大夫開的都是安神、靜氣的方子,主調理,老夫人能放寬心,比吃什麼金貴藥材都強。
可眼下狀況,想放寬心也不容易。
陳大夫看了眼院子裡那三件。
曹氏站在落地罩旁,交代胡嬤嬤:“老夫人剛說了,木雕放她屋裡,就那個角吧,把架子上的盆栽挪了,換上木雕,她一眼就能看到。樟木箱讓宴姐兒搬去大豐街,原就是當年成親時給了她母親的。書案挪去辭哥兒書房,他現在用的那張略有些小,老夫人的意思是先借用這張,等以後章哥兒來京裡了,再交還給他。”
胡嬤嬤只當不曉得陳大夫在聽,忙不迭點頭:“老夫人想得周到,這些東西還得有人用才好,一直擱在庫房裡,反倒是糟蹋。奴婢記得那書案,以前日日用,光亮極了,在宮裡放了幾年,雖沒有染多少灰,但就缺了那股子氣。”
“到底是木頭,跟玉一樣,都要靠養。”
胡嬤嬤領命了,立刻出去安排。
陳大夫把方子寫好,曹氏又讓溫馮家的跟著去保意堂裡抓藥。
保意堂裡,藥童問安:“師父回來了呀,老夫人身體如何?”
陳大夫把方子交給他:“胸悶氣短,你趕緊抓藥。”
有病人道:“換誰能不悶呢,我聽說,溫大人在衙門外頭都哭慘了,老夫人肯定更難過。”
溫馮家的見有人起了頭,便跟著嘆息了一聲,連說自家老夫人不容易。
“老侯爺傳給溫翰林的書案,按說得給小公子,現在給大公子用著……”
溫馮家的道:“哪裡的話,我們府裡,公子姑娘們感情可好了呢,一張書案,哪裡會計較誰借用了幾年?”
“就是,”另有人道,“家裡緊巴巴的才這麼計較,侯府又不缺金又不缺銀,怎麼會為了張書案起兄弟矛盾?所以說啊,侯府收郡主那點兒銀子,根本是不得不收、被逼著收!”
“沒錯!富貴人家怎麼可能稀罕那點兒銀子,拿的都是該拿的!總不能又要被逼著低頭,又不許人家得該的,那也太霸道了。”
保意堂裡,你一言我一語。
溫馮家的面帶“富貴人家”婆子的得體笑容,又透出幾分哀嘆情緒。
挺好的,都不用她開口,別人就給說圓了。
以前在臨安時,家大業大,打腫臉充胖子,好些小丫鬟粗使婆子外院侍從,根本不曉得府中真實狀況。
跟來京城的,皆是老夫人與二夫人跟前得力的心腹,對自家情形,一清二楚。
他們定安侯府,可真稀罕死銀子了!
溫馮家的提了藥材回去。
隱雷去了兵部衙門,當著覃尚書幾人的面,與霍以驍稟報。
老夫人比前回好些,沒有厥過去,但也得用藥調養。
霍以驍應了聲“知道了”,垂著的眼皮抬起來,看了袁疾一眼。
袁疾被他看得背後直冒冷汗。
霍以驍又在兵部衙門冷了半天臉。
袁疾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衙時間,趕緊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可他沒有走成,他被黃卜慶叫住了。
黃卜慶陰陽怪氣地道:“沈家自顧不暇,怕是顧不上袁侍郎你了吧?”
袁疾若是冷靜些,多少能聽出來,黃卜慶也在慌。
舊事翻出來,對黃侍郎一樣沒有好處。
可袁疾心裡虛,胡亂應對了幾句。
兩人自是不歡而散。
袁疾走出衙門,視線往南一撇,剛巧看到了霍以驍與梁歸仲。
鴻臚寺就在兵部正南,兩廂遇上倒也不稀奇,只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