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認兒子,都該讓四公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四公子有權利、也應該知道。
只不過,皇上諱莫如深,孔大儒也只能婉轉勸告。
如果,皇上執意瞞到底,那麼,作為知情人的孔大儒,也只能把這個真相帶到地底下去。
萬幸,皇上還是坦白說了。
“所以,”孔大儒看著溫章,問,“你是來替你姐夫和姐姐求證,皇上說的是不是屬實?”
溫章道:“江陵城中舊事,皇上是聽您說的,而先生親身經歷,定然更詳細。
姐夫一生下來就失去了母親,因著生辰就是母親的忌日,姐夫從不過生辰。
這些年他也一直為自己的身世苦惱,他想多瞭解一些生母蒙難時的事情,作個念想。
原本,姐夫想親自來臨安向先生打聽,也要去江陵祭拜生母,只是暫且無法出京。”
孔大儒摸了摸鬍子。
小小年紀,說話一套一套的,賣慘賣得這般順溜。
四公子不信那個御書房裡的爹,想多些作證,被溫章說出來,又圓潤又打動人心。
“從不過生辰”、“作個念想”,這種叫人心疼的說辭,和上次那個“磕頭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磕”,一個路數。
這路數啊,不怕舊,好用就行。
孔大儒覺得十分好用,聽著就叫人感慨又心疼。
難怪上回他會一個不查,被溫章給套了話。
“二十年前的舊事了,”孔大儒長嘆一聲,“我這個經歷者,還是印象深刻。”
人這一輩子,會遇上大大小小各種事情,但危機環生、躲避逃命,卻極少遇上,也壓根不想遇上。
真遇上了,自是會記在心裡。
甚至,即便過去了很多年,偶爾一場驚夢,亦會夢見當時情景。
孔大儒便是如此。
他少時念書,家境寬裕,比不了勳貴子弟,也算是書香公子,從未惹過地痞麻煩。
等成名之後,學子們都敬重他,他行事又端正,雖是常年遠遊,可運氣很好,一帆風順。
確實有遇上大風、水患之時,狼狽歸狼狽,性命還是無憂的。
只有江陵那次,真把腦袋掛在了褲腰上。
“我偶然遇上皇子妃時,她肚子的月份已經不小了,”孔大儒回憶著道,“就在江陵城,她住在城東悅來客棧後頭的一間民居里,那家婆婆與她很熟,照顧她身體。
我沒有打攪她,給皇上去了信,就在附近落腳。
再後來,追兵進了江陵城……”
那是最難的時候。
沈家派來的追兵,手裡拿著追查令,說畫像上的是犯了事的婦人,讓衙門挨家挨戶找人。
孔大儒與江陵知府熟悉,私底下給他出主意,那婦人在不在江陵都不知道,這麼查會弄得人心惶惶,不如應付著、暗訪。
衙門暗訪,上下都沒有想到那犯事的婦人是個大肚婆。
一聽鄰居們說這家裡只一個六十幾歲的老太和一個快足月的孕婦,就繞道了。
追兵也在找,孔大儒想了些辦法,與皇上派來的親隨配合,誤導了他們幾次,可惜,還是功虧一簣。
孔大儒沒有說得特別細緻,可這些平鋪直敘的過程,還是讓溫章覺得心驚。
“皇子妃很敏銳,她一早就發現了周邊變化,礙於肚子才……”孔大儒嘆了聲,“追兵打聽到了這家中的孕婦是外來人,起了疑心,尋上門來……”
鬱皇子妃再不躲著,召集守在附近的兩個親隨,由他們護著迅速離開。
前腳走了,後腳,追兵就趕到了。
第747章 悶葫蘆
皇子妃是在城郊的一間破廟生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