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得勢時,自不可能提及,沈家如今沒了,皇上的性子嘛……
別說他是九五之尊,就算是個普通人,也緊張自個兒的臉,不想挨別人的罵。
那群御史,罵起人來,可太狠了。”
溫宴莞爾。
她聽得出來,高老大人是在開解她。
高老大人又道:“生母是嫡母,說難辦是難辦,說好辦也好辦。端看皇上怎麼說了,來龍去脈解釋清楚是一種,什麼都不提,追封一位皇后、再記個兒子,也是一種。”
溫宴輕聲道:“我明白您的意思。”
前一種,要皇上肯舍了面子,把事情掰扯開來,甚至是把長公主一直在追查的事情攤開來說,這對皇上很難。
高方太瞭解皇上了,若是那樣,恐怕會兩敗俱傷。
這不是有沒有人作證霍以驍與鬱家人像不像的問題,皇上肯走這條路,不需要任何人去替四公子作證,皇上若不肯,他高方伸長著脖子去喊“老頭兒反正要死了不怕說真話”,也沒用。
那般僵持著,最受傷的,反而是四公子了。
而後一種,少了許多麻煩事。
“外孫女兒,”高老大人衝溫宴笑了笑,“我有幾天沒用芸豆糕了,只因大夫說,吃多了對我身子不好,從老伴兒到兒孫,各個頂真,廚房裡都不做了。我這個一家之長,連吃個糕點,都被人管得死死的。”
溫宴眨了眨眼睛。
“和皇上頂著來,總是吃虧的,”高方道,“當父親的再疼惜兒子,他也始終是父親,還不是個老父親。”
溫宴笑著道:“您說得是。”
一聲“外孫女兒”,高老大人是以自己人的身份在掏心窩教她了。
人都會老的。
高方會,皇上也會。
人也是會逝去的。
如果與皇上的溝通有一時的不如意,不能合他們的心意,不妨以退為進。
皇上老了、走了,最後如何說、如何做,就全看龍椅上的繼任者了。
若用桂老夫人的話說,就是比誰活得長,誰笑到最後。
顯然,若無意外,霍以驍活得肯定比皇上久。
只是,道理是這麼個道理,辦法也確實是個辦法,溫宴曉得,霍以驍不是這個性子的人。
怕是要辜負高老大人的好意了。
高方人老心不老,前回進京,又聽幾位老友講過不少四公子的事情,多少能推測出他的性情。
“讓我再猜一猜,”高方道,“你匆匆趕來問我,是因為先前的不可說,是另一個答案?”
溫宴道:“您敏銳。”
“在官場沉浮幾十年,只要不是渾渾噩噩的,都傻不到哪裡去,”高方道,“原先爭的那個答案,只是讓皇上不夠體面,卻也不用去攪和渾水。
現在的答案,嫡長子,四公子哪怕不想攪和,都有一堆人會推著他走,而你們也沒有想好。”
溫宴點頭。
認祖歸宗與爭奪大寶,原本不是一回事。
可正如高老大人所說,驍爺要認親生母親,且不說朱桓能不能接受,朱茂一定會生事端。
沒有誰會安心地讓一個不傻、不呆、不病、不殘的嫡出兄弟為親王。
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個風,來自四面八方。
她也是半夜才想到這個可能的,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和驍爺去探討後續所有。
高老大人道:“要麼記在其他娘娘名下,給追封的皇后娘娘磕頭上香,要麼,下定決心走艱難的路。我太老了,能幫你們的,只剩下今兒所有的事情爛在肚子裡了。”
溫宴起身,鄭重與高老大人行了一禮:“您已經幫了我們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