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對話,黑檀兒從頭聽到尾。
溫宴抱著回來的黑檀兒,聽它喵呼喵呼叫,把貓兒花燈湊到它跟前:“送你的。”
黑檀兒與那隻“貓”互瞪了好一陣,扭開了腦袋。
不像!
沒勁兒!
溫宴一面逗它,一面與霍以驍說話。
今日出來的目的都已經達成了,之後再查,便是查一查那姓褚的商人。
楊家那兒,溫宴也不怕被拆穿。
就像楊繼林跟王笙、錢暉說的一樣,去告又能怎麼樣?
告不贏,且楊家都不知道告誰。
霍以驍靠著車廂,閉目養神一般,道:“若只是楊繼林胡編亂造,他掀不起風浪來,若是有人安排的,目的也不會是秋闈,而是春闈。”
畢竟,這條線都已經扯到溫辭身上了,不繼續一連串地提出暄仔、再提出霍以驍和朱桓,實在是暴殄天物。
這麼不會抓重點,霍以驍都得嫌棄死。
白白在習淵殿讀了這麼多數,白白出身在皇家,根本就是傻愣子一個!
而秋闈舞弊,是扯不到霍以驍和朱桓頭上的,只有春闈? 在他們離開禮部之後的春闈,最合適。
霍以驍睜開眼睛,看向溫宴。
先前帽子攏得緊? 溫宴的頭髮全弄亂了? 她乾脆全拆開? 只簡單紮了個馬尾。
烏黑的頭髮垂著,霍以驍伸手,指尖繞了繞? 道:“春闈時? 策論考了什麼,你夢裡還有印象嗎?”
這可把溫宴給問倒了。
她是女子,考場與她無緣? 自然不會特特去留心試題。
何況? 前世的這一年春闈? 她還在臨安莊子上? 越發不關心了。
“我得仔細回憶回憶? 一下子說不上來? 但我說不定能想起來。”溫宴道。
她沒有主動去留心過,並不意味著她沒有接觸過。
溫宴一面回憶,一面道:“這年的策論文章,禮部後來也付梓過,驍爺書房裡就有一本。”
霍以驍聞言一愣? 隨口就道:“我看那些文章做什麼?”
“你說? 若大公子還在? 裡頭定會有他的文章? ”溫宴道,“大公子寫文章,也是出類拔萃。”
霍以驍抿了抿唇。
這確實像是他會說的話。
溫宴又道:“後來? 章哥兒在家書裡也跟我提過,他為了準備考試,把那幾年臨安府、京城的秋闈,以及春闈的卷子都做了一遍,所有的策論文章都寫了,請先生們批改指點,改好的文章,他有抄送給我看過。”
那些論點、論據,也不是為了讓溫宴評點,而是要讓她放心,讓她知道,弟弟有好好用功,沒有虛度年華。
只是後來……
霍以暄沒有可能參加春闈,溫章也因殘而失去了機會,他最初難以接受,把寫過的文章都燒了。
馬車往大豐街走著。
大街上人多,反倒是從一些小衚衕裡穿行,不怕堵著。
車輪滾過青石板,有些晃,溫宴一路回想,試著從記憶深處把這些細枝末節的舊事翻出來。
直到回到府中,溫宴才有了些粗略的印象。
“遷都三十餘年後京城與舊都的舊貌今顏,”溫宴遲疑著道,“大體是這麼個意思。”
霍以驍抿唇。
策論的題目當然不可能是這麼出的,但溫宴能回憶起這些,大致上能猜出幾個方向的考題的。
遷都後的發展是否達成預期,還能如何規劃;臨安舊都的繁榮與江南富庶相輔相成,北遷之後的新都是不是亦牽動了現今京畿一帶的發展……
在習淵殿裡,趙太保經常講學,霍以驍對他也算有些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