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這時候就該靜下來,讓溫辭仔細想一想答案。
可事實是,大傢伙都實在忍不住不說話。
這道題,能說道的東西太多了。
“不好答啊……”高臺上,有人低聲道,“紙上談兵,最容易假大空。”
“假大空就假大空,”另一人道,“空一些、虛一些,也好過不知狀況卻硬要接地氣,被懂行的人一聽,貽笑大方。”
“這裡能有幾個懂行的?”
“喏,”一人指了指高臺下面,“看到搭著的桌子沒有,今兒出了什麼題、誰做了什麼答,都有人記下來。”
此舉,方便考生之後整理,也方便那些沒法來寶安苑的人。
“京裡肯定不缺瞭解蜀地狀況的,溫辭若是胡亂指點,別人一看……”
這些議論聲,就在溫家人邊上。
溫慧聽見了,著急地拽緊了溫宴的手:“阿宴……”
“別急,”溫宴以笑容安慰溫慧,“先聽哥哥怎麼答。”
說著,溫宴抬眼看向溫子甫。
溫子甫摸著鬍子,沉沉看著溫辭,眼睛裡,有些緊張,但也有信心。
溫宴知道,溫子甫和自己想的是一樣的。
蜀地水利狀況,這題對溫辭很難,太空泛了,但溫辭有一個優勢,他好好讀過李三揭寫臨安府水情利用、改善的文章。
李三揭精通水利,寫的這篇文章,是真真正正的言之有物。
霍懷定拿到了以後,讓霍以暄細讀過,同樣,溫子甫也讓溫辭認真念過。
不僅讓念,他還給講。
裡頭的每一個點,拆開來揉碎了,全部教給溫辭。
溫子甫本就是臨安府的官員,解釋起來頭頭是道,即便有不清楚的地方,他後來也請教過李三揭,自己懂了,繼續教兒子。
有這樣一篇珠玉文章在前,溫辭便是假大空,也不至於飄到天上去。
至於最後能不能講出花來,就看溫辭讀書的腦子了。
是死讀書,還是有靈氣。
曹氏聽了其他人幾句議論,又見身邊的溫子甫神色凝重,亦明白了艱難。
“老爺,”曹氏吸了口氣,“辭哥兒……”
她才剛說了個頭,自己就頓住了,因為溫辭睜開了眼睛。
曹氏哪有心情再和溫子甫說話,她全心全意都在兒子身上了。
溫辭拱手,清亮的聲音傳開:“江兄這麼問,自不是想聽我做一篇空泛文章,也不是拿先生們教的套話來說水利,那些東西,江兄必定也背得滾瓜爛熟,且你熟悉蜀地,滾瓜爛熟之後,還能再擴充套件一番。江兄想聽的,是地方官員、百姓在面對江河水流時,到底能做什麼、該怎麼做。”
江緒頷首:“是,這是我的目的。若要以此寫策論,我能寫出三五篇不重樣的。”
可文章僅僅只是文章。
文章不等於實際,不等於水流。
溫辭道:“水情的水,是江海湖泊,也是汩汩溪流。
很遺憾,我沒有到過蜀地,我對蜀地水情的瞭解,僅僅只是那幾條出名的江流,知他們源頭,以及修建百年、出名的堤壩堰而已。
不知其支流多少,不知其左右地形,不知當地百姓的生活習慣,那我說出來的利用、治理,也不過是一拍腦袋、胡亂想象。
而水,是由不得一個人來胡亂想象的。”
溫辭答題的方式讓所有人都愣了愣。
“答不上來?所以……”
“可他也沒有說錯啊。”
只有江緒,眉頭蹙著,卻是微微點了點頭。
“你看,江緒好像贊同溫辭。”
“本來就是,那些套話都背膩了,我不信溫辭不會